木门应声而开的瞬间,一道玄色身影裹挟着凌晨的寒气如离弦之箭般蹿出,单膝跪地时带起的劲风卷得檐下残霜簌簌飘落,膝盖砸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脆响,动作利落得不带半分拖沓——正是江龙潜。
“属下江龙潜,恭迎社长!”他头颅死死低垂,额角的汗珠混合着晨霜滚落,顺着下颌线砸在石板上晕开细小的湿痕,声音因彻夜奔波未得歇息而沙哑如破锣,却在提及“无名”二字时飞快抬眼瞥了你一瞬,眸中藏着几分邀功的急切,又飞快闪过一丝疏忽汇报的惶恐,“启禀社长,阆州暗线昨日巳时便在阆州城隍庙后巷的破碗堆里寻到了太一神宫的无名道人,只因属下需统筹白虎寨战俘甄别、给欢喜禅妖僧加铸玄铁枷锁、登记库房金银粮草诸事,连喝口热汤的功夫都没有,忙到寅时才在账房打了个盹,竟忘了即刻上报!如今无名道人已在剧院舞台中央候命,属下特意在舞台旁备了热茶点心,怕言语叨扰,还派了两名职工在侧伺候,绝无半分怠慢!”话音未落,他重重叩首,额头撞在青石板上发出“咚”的闷响,掌心因攥紧成拳而泛白,露出常年握刀磨出的厚茧,指缝里还嵌着未洗净的泥垢。
素云立在你身侧,目光扫过他刀鞘的血污与肩头半融的晨霜,眸光微微一动——这般繁杂事务缠身,竟还能在一日内精准寻得隐于市井的关键人物,新生居的执行力果然名不虚传。你抬手时袖间龙涎香轻散,清冽中裹着沉水香的暖意,语气平淡无波却自带慑人的威仪:“知道了,前面引路。”
剧院之内空旷如废弃的古寺,寂静得能清晰听见马灯灯芯“噼啪”的燃烧声,偶尔有灰尘从梁上簌簌落下,砸在积灰的座椅上,发出细微的声响,更显寂寥。
观众席上一排排黑漆漆的梨木座椅,蒙着半指厚的灰尘,手指轻轻一拂便能留下清晰的印子,椅背上雕刻的牡丹纹被岁月与尘埃啃得只剩模糊轮廓,如同沉默的墓碑般矗立在暗影里,透着股被遗忘的萧索。
唯有正前方的舞台之上,孤零零悬着一盏防风马灯,黄铜灯架生了层薄锈,玻璃罩上蒙着薄尘,昏黄的光线透过尘雾洒下,在舞台地板的裂缝上投下斑驳光影,像是撒了一地破碎的铜钱。
那光线将舞台中央盘膝而坐的青色身影映照得格外萧索,道袍的影子被拉得老长,贴在开裂的木板上,如同凝固的墨迹,连衣料上的褶皱都清晰地印在地面,透着股挥之不去的落魄。
那便是曾名动江湖的“青年道人”无名,太一神宫这一代最出色的宗主,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
只是此刻的他,身上再也没有了十数日前阆州城外那股即便走火入魔,眼底仍燃着“地上道国”的狂傲——那时他虽经脉紊乱,却仍有玄门高人的清贵,而此刻那点狂傲早已被市井的冷遇与生计的窘迫碾成了灰,连骨头缝里都透着颓唐。
他的道袍还算干净,想来是江龙潜的人给打理过,可袖口却磨出了灰白的毛边,边缘还卷着絮状物,腰间系着的绦带早已褪色发白,原本绣着的太极图只剩淡淡的印痕,末端打了个歪歪扭扭的死结。曾经蕴含星辰、顾盼生辉的眸子此刻黯淡如蒙着三层灰的古井,眼窝微微凹陷,颧骨因连日饥饱不定而凸起,脸上带着被市井冷遇磋磨出的疲惫与麻木,连下颌的胡茬都长得参差不齐,扎手如枯草,透着一股英雄末路的落魄。
那不是一个勘破红尘、超然物外的修道者,没有半分仙风道骨。
那更像一个在红尘中摸爬滚打、丢了初心又找不到出路的凡人,被生活磨去了所有棱角。
他显然早已听见开门声与脚步声,却连头都没回,双手搭在膝盖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道袍膝盖处的补丁——那补丁是用粗麻布缝的,针脚歪歪扭扭,显然是他自己笨拙的手艺,声音麻木得像生锈的铁片,带着几分认命的迟缓:“杨居士来了。”尾音微微发颤,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像是做错事的孩童等待宣判。
“道长,一月不见,在阆州过得如何?”你先开口,打破了这凝滞的寂静。
他终于缓缓转头,脖颈转动时发出“咔嗒”的轻响,像是生了锈的合页,带着几分滞涩,目光从地面的灰尘缓缓抬升,先扫过你月白锦袍上精致的云纹,又飞快瞥了眼你身后素云的青色僧袍,最终才与你含笑的眸子相撞,那眼神里的复杂几乎要溢出来。
那目光相触的刹那,他被世俗磨平的脸上瞬间涌起复杂情绪:感激是真的——上月在阆州街头,若不是你以无上剑意强行压制他走火入魔的真气,他早已爆体而亡;羞愧也是真的——昔日太一神宫宗主,如今沦落到蹭城隍庙斋饭,与眼前锦衣玉食的你天差地别;更有梦想破碎后的苦涩,像吞了口黄连,从舌尖苦到心底。
这三种情绪在他眼底交织翻涌,最终都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从喉咙里挤了出来。
“多谢杨居士当日点化,不仅帮我制住心魔、恢复神智,更留了条活路。”他声音沙哑干涩,像砂纸磨过朽木,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感慨,尾音还微微发颤,“若不是你,贫道那日便在阆州酒楼走火入魔,爆体而亡了——尤其是最后那片金叶子,救了贫道半条命,不然这半月,贫道早已饿死在破庙里。”
他说着,喉结滚动了两下,像是在吞咽着什么,声音里的感激不似作伪,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落魄的难堪。
那片金叶子他舍不得一次花完,分了十几次换了吃食和城隍庙借宿的租金,才勉强撑到前日被金风细雨楼探子找到,说是救命钱,毫不为过。
他说着,缓缓低下曾经高傲的头颅,额前散乱的发丝垂落,遮住了眼底翻涌的自嘲——昔日太一道宗主,执掌昆仑千年道统,受万人敬仰,如今却要靠旁人施舍的一片金叶子过活,何其可笑,又何其可悲。
而你身后的素云,则静静地立在阴影里,美眸之中充满了难以掩饰的震撼与愈发深沉的敬畏,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几分。
她刚才听到了什么?制住心魔?恢复神智?
素云心头猛地一震,呼吸都漏了半拍,下意识抬手按住了胸口——眼前这看似落魄的道人,即便衣衫陈旧,骨子里仍透着玄门高人的清贵,绝非寻常道士,竟也曾走火入魔?而主人不仅能一剑斩了了尘那样的邪魔外道,还能亲手压制并治愈走火入魔的玄门高人?
素云攥紧了僧袍下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连指甲嵌进掌心都浑然不觉——主人这等手段,早已不是单纯的武功高强所能概括,那是能窥探人心、掌控真气流转的通天本事,近乎于“道”的境界!
而且听他的口气,主人不仅救了他,还赠了金叶子给他续命,这份恩义,重逾千斤。
一瞬间,素云对你那本已高到无以复加的敬畏,又一次被无限拔高,几乎要化作实质的崇拜!
原来,主人的能为远不止她所见的那般——不仅能对付像了尘那样作恶多端的邪魔外道,以雷霆手段覆灭白虎寨。
更能降服像眼前这位道长一样,因为修炼岔路而走火入魔的玄门高人,甚至能让对方对他感恩戴德!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武功高强了,也不是权势滔天所能解释的。
这是一种能掌控人心、引渡迷途的近乎于“道”的境界!
而此时,舞台上的无名对此一无所知,他这番发自肺腑的感慨,无意间在素云心中,为你塑造了一尊更加伟岸、近乎神明的神像,让她愈发坚定了追随的决心。
他沉浸在自己的落魄与难堪中,只是苦涩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浓浓的自嘲,连嘴角的弧度都带着几分僵硬。
“昔日总说人间悟道,可贫道一辈子在昆仑太一神宫闭关修炼,除了一身如今已废去的武功,连挑水劈柴都做不利索。”他苦涩地摇头,指尖反复摩挲着膝盖上的粗布补丁,声音里满是对过往的悔恨,“这半月全靠那片金叶子换钱过活,住最便宜的破庙,夜里漏风,只能裹着破麻袋取暖,吃最糙的杂粮饼,咬得腮帮子发酸。”
他甚至不敢想金叶子花完之后该如何生存,那点微薄的银钱,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几下,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声音变得更加低沉,也更加绝望,带着几分破罐子破摔的颓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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