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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梁纪一（第3页）

乙亥日，南梁尚书左仆射沈约因为母亲去世，辞去官职（回家守丧）。

北魏迁都洛阳后，北部边境地区荒凉偏远，又遭遇饥荒，百姓生活困苦。北魏宣武帝加授尚书左仆射源怀侍中、行台官职，让他手持符节巡视北部边境的六个军镇以及恒州、燕州、朔州，赈济贫困百姓，考核官员政绩的优劣，所有事务的处理结果都先自行决定，之后再上报朝廷。源怀设法调剂物资、互通有无，饥饿的百姓全靠他得以存活。沃野镇将於祚是皇后的伯父，还和源怀有姻亲关系。当时於劲（皇后之父）正掌权，权势压倒朝廷内外，於祚趁机收受贿赂。源怀即将进入沃野镇时，於祚在郊外道路左边迎接，源怀却不和他说话，一到任就上奏弹劾於祚，将他免去官职。怀朔镇将元尼须和源怀是老朋友，却贪污受贿、名声败坏，他设酒宴请源怀，对源怀说：“我的性命长短，全凭您一句话，怎么能不帮我求个宽免呢！”源怀说：“今天是我源怀和老朋友喝酒的场合，不是审问案件的地方。明天在公堂上，才是我这个使者审查镇将罪状的地方。”元尼须泪流满面，无话可说，最终还是被源怀弹劾治罪。源怀又上奏说：“边境军镇的事务不多，但设置的官员却太多，仅沃野一个军镇，从镇将以下的官员就有八百多人；请求将各地边境官员一概裁减五分之二。”北魏宣武帝采纳了他的建议。

乙酉日，南梁将军吴子阳和北魏的元英在白沙交战，吴子阳战败。

北魏东荆州的蛮族首领樊素安发动叛乱。乙酉日，北魏任命左卫将军李崇为镇南将军、都督征蛮诸军事，率领步兵和骑兵前去讨伐。

冯翊人吉翂的父亲担任原乡县令，被奸邪的官吏诬陷，逮捕到廷尉府，被判死罪。当时吉翂只有十五岁，他敲响朝堂外的登闻鼓，请求代替父亲受死。梁武帝觉得他年纪太小，怀疑是有人教他这么做的，就让廷尉卿蔡法度对他严加诱导胁迫，想查清实情。蔡法度把各种刑具都摆出来，质问吉翂说：“你请求代替父亲受死，皇上已经答应了，你确实能敢死吗？况且你还是个年幼无知的孩子，如果是别人教你的，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吉翂说：“我虽然年幼愚笨，但难道不知道死亡可怕吗！只是不忍心看到父亲被处死，所以才请求代替他。这不是小事，怎么会是别人教我的呢！皇上下诏允许我代替父亲，对我来说就像登上仙境一样，怎么会有反悔的想法！”蔡法度于是换了温和的脸色诱导他说：“皇上知道你父亲没有罪，很快就会被释放，我看你是个好孩子，现在如果改口，或许能父子俩一起平安。”吉翂说：“父亲被严重弹劾，一定会被依法处死；我闭上眼睛，伸长脖子，只等着被处死，没什么别的话可说。”当时吉翂身上戴着沉重的刑具，蔡法度怜悯他，下令给他换成轻便的刑具。吉翂不肯，说：“我是该判死罪的囚犯，只应该加重刑具，怎么能减轻呢？”最终没有换下沉重的刑具。蔡法度把情况详细上报给武帝，武帝于是赦免了吉翂父亲的死罪。

丹阳尹王志询问吉翂在廷尉府的经过，还打听他的乡里情况，想在年初举荐他为“纯孝”之士。吉翂说：“王尹您真奇怪啊，怎么把我想得这么浅薄！父亲受辱，儿子代死，这是理所当然的道义；如果我接受这个举荐，就是借着父亲的事求取名声，还有比这更耻辱的事吗！”他坚决拒绝，王志只好放弃。

北魏宣武帝纳娶高肇哥哥高偃的女儿为贵嫔。

北魏散骑常侍赵修出身低微，突然显贵，依仗皇帝的宠爱骄横放纵，欺压王公大臣，众人都很痛恨他。北魏宣武帝为赵修修建府第，规模堪比亲王，有邻居献出土地，甚至被破格提拔为大郡的太守。赵修请求回家安葬父亲，所有花费和劳役所需，全由朝廷供给。赵修在回家的路上荒淫放纵，他的手下趁他外出，纷纷揭发他的罪行；等他回到京城，皇帝对他的宠爱已经稍微减弱。高肇暗中罗织赵修的罪名，侍中、领御史中尉甄琛，黄门郎李凭，廷尉卿阳平王元显，一向都巴结依附赵修，到这时害怕被牵连，争相帮助高肇攻击赵修。宣武帝命令尚书元绍审查讯问赵修，还下诏公布他的奸恶罪行，免去他的死罪，鞭打一百下，流放到敦煌充军。但赵修愚蠢粗疏，一开始不知道自己的处境，还在领军於劲的府中玩樗蒲（一种赌博游戏），有几名羽林卫士兵声称有诏书传唤他，把他送到领军府。甄琛、元显负责行刑，事先挑选了五个力气大的人，轮流鞭打赵修，想把他打死。赵修一向身体肥胖强壮，能忍受鞭打之苦，行刑者暗中增加鞭打次数到三百下，他还是没死。于是立即叫来驿马，催促他上路流放，赵修出城后已经无法站立，行刑者把他捆起来放在马鞍上，驱赶马匹疾驰，走了八十里路，赵修才死去。宣武帝听说后，责备元绍没有先奏报就把赵修弄死，元绍说：“赵修凭借宠信作恶，是国家的大祸害，我如果不趁机除掉他，恐怕陛下会留下千古骂名。”宣武帝认为元绍说得对，没有治他的罪。元绍出宫后，广平王元怀向他行礼说：“您的正直超过了汉代的汲黯。”元绍说：“只可惜杀他稍微晚了点，我对此感到惭愧。”元绍是元素的孙子。第二天，甄琛、李凭因为是赵修的党羽，都被罢官，赵修的手下以及与他有牵连的人，被处死或贬黜的有二十多人。散骑常侍高聪一向和赵修关系亲密，但他又以同宗的身份巴结高肇，所以唯独他得以幸免。

高祖武皇帝天监三年（甲申，公元504年）

春季正月庚戌日，南梁征虏将军赵祖悦和北魏江州刺史陈伯之在东关交战，赵祖悦战败。

癸丑日，南梁任命尚书右仆射王莹为左仆射，太子詹事柳惔为右仆射。

丙辰日，北魏东荆州刺史杨大眼进攻反叛的蛮族首领樊季安等人，大败叛军。樊季安是樊素安的弟弟。

丙寅日，北魏宣布大赦天下，改年号为正始。

萧宝寅行军到汝阴时，东城已经被南梁攻占，于是他驻守在寿阳的栖贤寺。二月戊子日，南梁将军姜庆真趁北魏任城王元澄外出的机会，袭击寿阳，攻占了寿阳的外城。北魏长史韦缵仓促之间不知如何应对；任城太妃孟氏率领士兵登上城墙，先占据险要之地，激励文武官员，安抚新归附的军民和原有部众，用赏罚分明的方式鼓励士兵，将士们都燃起了斗志。太妃还亲自巡视城防，不躲避飞箭和石块。萧宝寅率领军队赶到，和寿阳城内的魏军合力反击，从凌晨四更一直战斗到下午晡时，姜庆真战败逃走。韦缵因失职被罢官。

任城王元澄进攻钟离，梁武帝派遣冠军将军张惠绍等人率领五千士兵给钟离运送粮草，元澄派遣平远将军刘思祖等人半路拦截。丁酉日，双方在邵阳交战；魏军大败梁军，活捉张惠绍等十名将领，梁军士兵几乎全被杀死或俘虏。刘思祖是刘芳的侄子。尚书省商议刘思祖的功劳，认为应当封他为千户侯；侍中、领右卫将军元晖向刘思祖索要两个婢女，没有得到，封爵之事就搁置了。元晖是元素的孙子。

梁武帝派遣平西将军曹景宗、后军将军王僧炳等人率领三万步兵和骑兵援救义阳。王僧炳率领两万人占据凿岘，曹景宗率领一万人作为后援，元英派遣冠军将军元逞等人占据樊城抵抗。三月壬申日，魏军在樊城大败王僧炳，俘虏和斩杀梁军四千多人。

北魏宣武帝下诏给任城王元澄，说：“四月淮河水位将会上涨，船只通行没有阻碍。南梁军队会趁机行动，你不要贪图小利而留下后患。”恰逢天降大雨，淮河水位暴涨，元澄只好率领军队退回寿阳。魏军撤退时十分狼狈，损失了四千多人。中书侍郎刘郡人贾思伯担任元澄的军司，在军队后面负责掩护撤退，元澄因为贾思伯是文人，认为他一定会战死，等看到他安全回来，大喜过望，说：“‘有仁德的人一定勇敢’，在军司您身上我看到了这句话的含义。”贾思伯却借口自己迷路了，不夸耀自己的功劳。有关部门上奏请求剥夺元澄的开府资格，还将他的官阶降三级。梁武帝用俘获的北魏将士，请求北魏换回张惠绍，北魏同意了，把张惠绍送了回来。

北魏太傅、领司徒、录尚书北海王元详，骄横奢侈，喜好歌舞女色，贪婪无度，大肆修建府第，强占别人的住宅，宠爱身边的亲信，到处接受请托，朝廷内外的人都怨恨他。北魏宣武帝因为元详是自己的叔父，对他的恩宠礼遇没有减少，军国大事都让他参与决策，他上奏的请求没有不被批准的。宣武帝刚开始亲自处理朝政时，曾派兵召见各位叔父，元详和咸阳王元禧、彭城王元勰一起乘车入宫，当时防备十分严密，高太妃（元详的母亲）非常害怕，乘车跟在后面哭泣。后来元详得以幸免，高太妃对他说：“我现在只希望不富贵，只要能母子平安，和你一起扫地谋生就满足了。”等到元详再次掌权，高太妃再也不提起以前的事，反而全力帮助元详做贪婪暴虐的事。冠军将军茹皓，凭借精巧的技艺得到宣武帝的宠爱，常常待在皇帝身边，传达皇帝对门下省奏事的批复，玩弄权术，收受贿赂，朝廷内外的人都害怕他，元详也依附于他。茹皓娶了尚书令高肇的堂妹，茹皓妻子的姐姐是元详叔父安定王元燮的妃子；元详和元燮的妃子私通，因此和茹皓的关系更加亲密。直阁将军刘胄，原本是元详引荐的，殿中将军常季贤擅长养马，陈扫静负责皇帝的梳头事务，他们都得到宣武帝的宠信，和茹皓互相勾结，依仗权势谋取私利。

高肇原本是高丽人，当时的声望很低。宣武帝罢黜六位辅政大臣、处死咸阳王元禧后，把朝政全都交给高肇处理。高肇因为在朝中的亲族很少，于是拉拢党羽，依附他的人短短一个月内就会被破格提拔，不依附他的人就会被诬陷犯有重罪。他尤其忌恨亲王们，因为元详的职位在他之上，想要除掉元详，独自掌控朝政，于是向宣武帝诬陷元详，说“元详和茹皓、刘胄、常季贤、陈扫静密谋叛乱”。夏季四月，宣武帝深夜召中尉崔亮进入宫中，让他上奏弹劾元详贪婪淫乱、奢侈放纵，以及茹皓等四人依仗权势、贪婪横暴的罪行，将茹皓等人逮捕关押在南台（御史台），派遣一百名虎贲卫士包围看守元详的府第。宣武帝又担心元详受惊逃跑，派遣身边的侍从郭翼打开金墉门，骑马出去宣读圣旨，把中尉的弹劾奏章拿给元详看，元详说：“如果真像中尉弹劾的那样，我有什么可担心的！只害怕还有更大的罪名强加在我身上罢了。别人送我东西，我确实接受了。”第二天清晨，有关部门上奏请求处置茹皓等人的罪行，宣武帝下令将他们全部赐死。

宣武帝召高阳王元雍等五位亲王入宫，商议元详的罪行。元详只带着少量随从，被护送进华林园，他的母亲和妻子也跟着进去，只给了他们几个弱小的奴婢，守卫十分严密，内外消息断绝。五月丁未初一，宣武帝下诏赦免元详的死罪，将他贬为平民。不久，又把元详转移到太府寺关押，防卫更加严密，他的母亲和妻子都回到城南的府第，每五天才能去看望他一次。

当初，元详娶了宋王刘昶的女儿，对她十分冷淡疏远。元详被关押后，高太妃才知道元详和安定王王妃（高氏）私通的事，大怒说：“你有这么多妻妾，为什么还要和那个高丽女人（指高氏，因高肇是高丽人，故如此称呼）私通，把自己陷到这种地步！”用棍子打了元详一百多下，元详身上的伤口化脓溃烂，过了十多天才能站起来。高太妃又打了刘妃几十下，说：“女人都有嫉妒心，你为什么偏偏不嫉妒！”刘妃笑着承受责罚，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元详的几个家奴暗中勾结党羽，打算劫持救出元详，他们秘密写下同党姓名，托付侍婢传递给元详。元详刚拿到信查看，看守府门的主管就从远处看到了，突然闯入从元详手中夺过信件，上奏给朝廷。元详痛哭几声，突然去世。宣武帝下诏让有关部门按礼仪安葬他。

在此之前，典事史元显献上一只小鸡，这只鸡有四只翅膀、四只脚，宣武帝下诏询问侍中崔光。崔光上奏说：“汉元帝初元年间，丞相府史官家的母鸡孵蛋，渐渐变成公鸡，长出鸡冠、鸡爪，还像公鸡一样打鸣。永光年间，有人献上一只长角的公鸡，刘向认为‘鸡是家禽，负责报时、供人使唤，是小臣掌权执政的象征。竟宁元年，石显伏法，就是这种征兆的应验。’汉灵帝光和元年，南宫官署的母鸡要变成公鸡，只是鸡冠还没变化，灵帝下诏询问议郎蔡邕，蔡邕回答说：‘头是元首的象征，代表君主。如今鸡的全身都变了，只有头还没变化，而陛下已经察觉此事，这是有叛乱之事要发生却不能成功的征兆。如果应对不慎重，朝政不改革，鸡冠一旦变化，祸患就会更大。’之后黄巾起义扰乱天下，全国陷入大乱。现在这只鸡的形态虽然和汉代不同，但征兆却很相似，实在令人畏惧。我依照刘向、蔡邕的说法推断，鸡的翅膀、脚众多，也是下属互相煽动勾结的象征；小鸡还没长大，脚和羽毛较小，说明这种势头还微弱，容易控制。我听说灾异的出现，都是用来预示吉凶的。英明的君主看到灾异会警惕，就能招来福气；昏庸的君主看到灾异却怠慢，就会引发灾祸。或许现在也有从低贱地位变得显贵，干预朝政，像前代石显那样的人吧！希望陛下提拔贤才、罢黜奸佞，这样妖异就会消除，吉庆就会聚集。”几天后，茹皓等人被处死，宣武帝更加敬重崔光。

高肇劝说宣武帝，让宿卫队的主帅率领羽林虎贲卫士看守各亲王的府第，几乎和幽禁一样。彭城王元勰恳切劝谏，宣武帝不听。元勰志向高远，不喜欢荣华权势，回避朝政待在家中，但出门没有游山玩水的闲适，相处没有知己的交往，只能独自面对妻子儿女，常常郁郁不乐。

北魏军队包围义阳，城中士兵不足五千人，粮食仅够支撑半年。魏军日夜不停地攻城，刺史蔡道恭根据不同情况抵抗防御，每次都能击退敌军，双方相持一百多天，蔡道恭一方前后杀死、俘获的魏军不计其数。魏军对他十分忌惮，准备撤退。恰逢蔡道恭病重，他叫来堂弟骁骑将军蔡灵恩、侄子尚书郎蔡僧勰以及各位将领僚属，对他们说：“我受国家厚恩，却不能消灭敌军，现在我的病情加重，势必支撑不了多久；你们要拼死坚守节操，不要让我死后留有遗憾！”众人都流下眼泪。蔡道恭去世后，蔡灵恩代理州中事务，接替他守卫义阳。

六月癸未日，南梁宣布大赦天下。

北魏遭遇大旱，散骑常侍兼尚书邢峦上奏说：“从前英明的君主重视粮食布帛，轻视金玉。为什么呢？因为粮食布帛能养活百姓、安定国家，金玉没有实际用处却会败坏道德。先帝深刻认识到奢侈的危害，致力于推崇节俭，甚至用纸张、绢布做帐幕屏风，用铜铁做马缰绳和马嚼子，府库中储存的黄金，仅够日常供给，不再囤积购买以免耗费国家资财。到景明初年，继承太平基业，四方安定，远近各国都来归附。于是进贡的礼品接连不断，商人纷纷涌入，各种进献的物品，比平常多一倍，金玉常常有剩余，国家费用却总是不足。如果不对进献加以限制，恐怕每年的财政都会不够用，从现在起，请求凡不是必需的物品，一律不接受。”北魏宣武帝采纳了他的建议。

秋季七月癸丑日，南梁角城戍主柴庆宗献出城池投降北魏，北魏徐州刺史元鉴派遣淮阳太守吴秦生率领一千多人赶赴角城。南梁淮阴的援军截断了吴秦生的退路，吴秦生多次作战打败援军，最终夺取角城。甲子日，南梁册立皇子萧综为豫章王。

北魏李崇打败东荆州反叛的蛮族，活捉首领樊素安，又进军讨伐西荆州各蛮族部落，使他们全部投降。

北魏军队听说蔡道恭去世，攻打义阳更加猛烈，双方每天都展开短兵相接的战斗。曹景宗驻军凿岘，不再前进，只是炫耀兵力、打猎取乐而已。梁武帝又派遣宁朔将军马仙琕援救义阳，马仙琕边战边进，军势十分锐利。元英在士雅山修筑营垒，命令各位将领分别埋伏在四周山上，故意向马仙琕示弱。马仙琕乘胜直抵魏军的长围营垒，突袭元英的军营；元英假装战败撤退引诱他，等马仙琕的军队到了平地，才指挥士兵反击。统军傅永披甲持矛，单枪匹马率先冲入敌阵，只有军主蔡三虎作为他的副手，冲破敌阵横穿而过。梁军射箭击中傅永，刺穿他的左大腿，傅永拔出箭继续冲锋。马仙琕大败，他的一个儿子战死，马仙琕撤退逃走。元英对傅永说：“您受伤了，暂且回营休息吧。”傅永说：“从前汉高祖刘邦摸脚（掩饰受伤）不让别人知道，我虽然地位低微，也是国家的一员将领，怎么能让敌人留下打伤将领的名声呢！”于是和各路军队追击敌军，直到深夜才返回；当时傅永已经七十多岁，军中没人不称赞他勇猛。马仙琕又率领一万多人进攻元英，元英再次打败他，杀死将军陈秀之。马仙琕知道义阳危急，出动全部精锐兵力决战，一天之内交战三次，都大败而回。蔡灵恩处境困窘，八月乙酉日，向北魏投降。南梁三关的戍守将领听说后，辛酉日，也放弃城池逃走。

元英让司马陆希道撰写公开的捷报文书，觉得他写得不够精炼，命令傅永修改。傅永没有增加文采，只是直接陈述军事部署和地形要害，元英非常赞赏他，说：“看这篇文书中的谋划，即使是坚固的城池，也守不住啊。”当初，南安惠王元桢因为参与穆泰的谋反计划，被追夺爵位和封地。等到元英攻克义阳，宣武帝才重新册立元英为中山王。

御史中丞任昉上奏弹劾曹景宗，梁武帝因为曹景宗是功臣，把弹劾奏章压下，没有治他的罪。

卫尉郑绍叔对梁武帝忠心耿耿，在外听到的事情，无论大小都毫无隐瞒地汇报。每次向武帝陈述事情，有功劳就把功劳归于武帝，有过错就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武帝因此亲近他。武帝下诏在南义阳设置司州，把治所迁到关南，任命郑绍叔为刺史，让他监管州中事务。郑绍叔修筑城墙和护城河，修缮兵器，开垦田地、囤积粮食，招集流亡百姓，百姓生活得以安定。

北魏在义阳设置郢州，任命司马悦为刺史。梁武帝派遣马仙琕在三关以南修筑竹敦、麻阳两座城池，司马悦派兵进攻竹敦，攻占了这座城。

九月壬子日，南梁任命吐谷浑王伏连筹为西秦、河二州刺史，封河南王。

柔然入侵北魏的沃野镇和怀朔镇，宣武帝下诏让车骑大将军源怀巡视北部边境，指导部署策略，根据需要征调兵力，一切都允许他灵活处置。源怀抵达云中，柔然军队逃走。源怀认为用中原的制度治理夷族，最好的办法是修筑城郭。他返回恒州、代郡后，视察各镇附近的要害之地，寻找可以修筑城池、设置戍守据点的地方，计划在东西方向修建九座城池，还规划了储备粮食兵器的适宜方案、各城像犬牙交错一样互相救援的态势，总共提出五十八条建议，上奏给宣武帝说：“现在定都洛阳，距离北部边境遥远，边疆的各个部族常有反叛，又遭遇旱灾饥荒，兵器铠甲缺失十分之八。我认为应当依照过去的军镇布局，让各城东西相望，使防务形势连接起来，修筑城池设置戍守，在要害之地分派兵力，鼓励农耕囤积粮食，遇到紧急情况，就能随时讨伐敌军。那些游击抢掠的敌人，最终不敢攻城，也不敢越过城池向南进犯。这样一来，北部边境就没有忧患了。”北魏宣武帝采纳了他的建议。

北魏太和十六年，孝文帝下诏让中书监高闾和给事中公孙崇考定雅乐，过了很久也没完成。恰逢孝文帝去世，高闾也去世了。景明年间，公孙崇担任太乐令，献上所调整的钟磬乐器以及相关文书。到这时，宣武帝才命令八座（尚书省左右仆射及六部尚书）以下官员商议雅乐之事。冬季十一月戊午日，北魏下诏修建国学（国家最高学府）。当时北魏安定太平已久，学术非常兴盛，燕、齐、赵、魏地区，教书授课的人不计其数，登记在册的弟子多的有一千多人，少的也有几百人，州里举荐优秀人才，郡里进贡孝廉，每年的人数都在增加。

甲子日，南梁废除用金钱赎罪的法令。

十二月丙子日，北魏下诏让殿中郎陈郡人袁翻等人修订律令，彭城王元勰等人负责监督。

己亥日，北魏宣武帝前往伊阙。

梁武帝一向喜好儒家学说，他认为东晋、刘宋、南齐虽然设置了国学，但不到十年就废弃了，即使存在，也只是形式上的设置，没有实际的讲授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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