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听见这两句话,忽有一种奇异的熟悉——像有人在远处也同时写下了同样的字。他抬头望江,只见江心黑得像一处未落子的地。他低声对诸葛亮道:“孔明,江上我们与他有一线同。”
“同而异。”诸葛亮道,“我们以‘同’聚人,以‘异’分道。——那边要天下归一;我们要百姓有处可立。”
刘备沉默片刻,长叹一口气。叹息在冷风里化成白。他知道这条路不易:同被人说成软,异被人说成弱。可他愿意让旁人说。
“玄德公。”诸葛亮忽然笑了一下,“他也在看这条江。”
“谁?”
“吕布。”
刘备也笑:“我知。他今日在江上‘挑’了一下风。”
“是。”诸葛亮抬手,虚虚落下,像在空气里放一子,“他在对我说:‘来江上。’我回他:‘且等风再大些。’”
——
第三日黎明,柴桑雾起。天凤凰翼整列,孙尚香下令小艇出营试水;同一时刻,江陵第一批“疾轻”入江试行。两边的船,都没有靠近彼此,各自在雾中练着“拍子”:这边鼓三呼一收,那边橹两击一停。水面因此多了许多看不见的细纹,好比两名不相识的棋手隔着一盘空棋,先各自做了个手腕的热身。
江风陡起,雾散一线。孙尚香在桅楼上看见江陵岸边法台悬着两条白字:军不夺、火不入。她哧地笑了一声:“学得快。周郎,此人——”
“好对手。”周瑜在舵楼上回以一笑,“要的就是这样。”
江陵岸上,吕布亦眯眼看见对岸凤翼的轮廓在雾里开合。他把披风往上一拢,指尖搭在栏杆上,复又松开,轻轻点了一下木。那一点声音,穿过夜的余温,像落在棋盘上不重不轻的一子。
张辽站在他身后,目光随那一点“子”落下,心里忽地一静。他忽然想起赵云火里回望的一眼,便也在心底无声地点了一下头:好。
陈宫与贾诩分立两侧,未言。两人都明白,此刻不是说话的时候。此刻,是“看”。看,对面怎么拍,看风怎么改,看民心如何向。棋盘两端,皆是凝视。凝视久了,才知道哪里该落子,哪里该空着。
——
襄阳城外,道旁柳条未青。刘备一行轻车简从至刘表幕府。城郭不拒,门吏远远便认得“刘皇叔”的旗,放行。刘表病榻上起身,气短声弱,却双眼清醒。诸葛亮不急不慢,把新野之“义市”白绫取出,又献上“借粮券”样本,再献一枚博望草茎。
刘表捏着那枚草茎看了很久,很久。他轻轻放下,缓缓道:“子龙在你处乎?元直亦在?孔明……孔明,原来你已出。”
诸葛亮俯身:“荆州大义在‘安’,非在‘攻’。玄德公不求兵,不争地,唯求‘宗亲留地’四字,以安一方百姓。”
刘表闭目,良久开口:“可。”
这一声“可”,轻得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却落在诸葛亮心上极稳。他知道,这是他要的“名”。有了它,新野的义市便不再是擅自为之,而是“宗室留地”的仁政。江陵、柴桑都会听见这两个字,听见之后,便得抬头看一眼这盘棋。
——
日暮。江陵与柴桑同在水天交界处收帆。风带着一日的盐气与铁味,在夜色里淡薄起来。江工所火光收小,粥棚白绫收起。最后一名匠人离开时,回头看了一眼江心黑处;新野最后一个小孩也把竹签插好,躺在母亲怀里睡着之前,梦见一条船与一只鸟在水上对视。
棋盘两端都还没有落下“杀”子,却都已各自看见了对面眼里的光。那光不相同:一端像火,另一端像水;一端像牙,另一端像礼。可它们都在看同一处黑——黑里有风,有火,有人。
此夜之后,许多人将开始为“看见”而动:江东的鲁肃会提着市约过江,新野的义市会多两处白绫,荆南的盐商会在法台下签名,江陵的“江账”会比昨日多一页。下一声鼓未起,下一把火未燃,下一只子未落,但棋盘已微微倾斜——倾向于人心愿意去看的那一边。
吕布收回目光,缓缓转身,向营中走。陈宫折卷随行,贾诩在背后轻轻掸去肩头落的尘,像在弹掉一枚看不见的灰。他们都知道,真正的“第一杀”不在博望,也不在江陵,而在未来某一处风最盛、火最干、心最悬的夜。届时,牙要露,礼也要在。
诸葛亮在襄阳城外回首,望见夕阳在城角停了一瞬。他把扇子展开,扇面空白。他轻轻对着空白写下两个字:待时。
周瑜在柴桑合扇,仰看一颗星从云后缓缓出来。他对尚香道:“看吧。棋手在看棋,棋亦在看人。”
孙尚香拔下一缕青羽,插在甲缝里:“那便让棋,先看见凤。”
江在夜里握紧了自己的声音。风也握紧。两端的凝视越过江水越过人声相撞在一起,发出一声极轻、极长的响——像有人终于把一枚注定要落下的棋,提在指尖,尚未落,已让满盘生风。
##第四卷·赤壁之战第265章新野的“空城”,霸主的“考题”
清晨的雾从宛水上漂来,绕着新野的城角轻轻一缠,便在日头里化成极薄的一层白。东门外的“义市”仍旧张着三条白绫:饥者先、幼老免、军不夺。天光照在白绫上,像在一张素纸上落下了三道不改的笔划。
刘备自襄阳回,衣襟仍带着一丝药香——那是刘表榻前熏的沉香。诸葛亮随侧,手中的扇还空白。他把一卷薄帛放在法台上摊开,黑字清清楚楚:“宗亲留地——新野可留。”这是襄阳给的“名分”,不是兵,不是地,却比兵与地都沉。它把新野从“流民暂泊”的无名之地,抬成“宗室留地”的仁义之所。
“有了‘名’,”诸葛亮轻声,“便可以做下一步了。”
“下一步?”刘备看他。
“空城。”诸葛亮把扇在掌中倒转,敲了敲案角,“不是真的空——是把‘兵’空出去,把‘人’留在里面。城上不陈弓弩,门不闭,义市如常,法台照旧。军退二十里,日夜巡‘井’与‘桥’,不巡‘墙’。子龙。”
赵云出列,白袍如新,拱手:“末将在。”
“你为‘隐锋’,不入城,不露兵。有人抢粥、抢井、抢契,你先吼,再驱,最后斩。记住,我们斩‘抢’的不斩‘敌’。”
“诺。”
关羽沉声道:“孔明,此计似险。城空,若彼来猛攻——”
“所以先有‘名’。”诸葛亮抬眼,“‘宗亲留地’四字贴上城门与法台,沿途的北军法台也会看见。若他入城,便是自毁其‘法’;若他不入,便是承我‘义’。这不是搏命之险,是用‘名’试‘法’。——这一试,不是试张辽,是试吕布。”
刘备静静望着那四个字。他知道这是一张看不见的网:名、法、市、火、风——每一根线都安静地搭在城与江之间,等着对岸的那只手来拨。
“元直。”诸葛亮转向徐庶,“义市照旧开,借粮券再刻一批。让城中人都能看见我们不闭门、不闭口、不闭账。再请城北的老乐工坐到法台下,教孩子敲‘呼风’之鼓。鼓点不急,只要稳。”
徐庶笑应:“叫对岸听见‘空’里有人。”
张飞在旁边挠头:“空城?嘿,俺听着像装腔作势。”他看见诸葛亮不语,又咧嘴,“不过好玩。俺按你说的守‘井’与‘桥’——说好了,只斩抢的,不斩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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