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在这绝对的“无”中,一点“涟漪”产生了。这或许是一个偶然的量子涨落,或许是某种更超越的存在留下的印记,已不可考。这一点涟漪,打破了完美的对称与寂静。
“有”从“无”中诞生了。
最初是纯粹的能量,狂暴而混乱。然后能量凝结成最基本的粒子,粒子形成物质,物质在引力和各种基本力的作用下聚集,星云、恒星、行星...宇宙的画卷徐徐展开。
这就是“存在”的诞生,是秩序的建立,是复杂性的开端。
“太初虚空”并未消失,它退居为“背景”,成为“存在”得以显现的“画布”。两者一显一隐,一实一虚,共同构成了完整的宇宙。最初的宇宙,存在与虚无维持着一种动态的、和谐的平衡。星辰诞生于虚无的背景中,衰老死亡后,其物质与能量又逐渐消散,回归虚无,等待下一次轮回。生与死,存与灭,如同呼吸般自然循环。
在这最初的和谐时代,一些幸运的、在特殊条件下诞生的早期文明,察觉到了这种平衡。他们崇拜虚空,也敬畏存在,将自己文明的哲学与科技,都建立在维护这种宇宙呼吸般的大循环之上。他们是宇宙最初的“守护者”与“观察者”。
记忆碎片快速流转,时间尺度以亿万年计。
宇宙不断膨胀,物质不断复杂化,文明如同繁星般在各大星系中涌现又湮灭。大多数文明局限于自身的维度,未能触及宇宙的根本法则。但总有极少数天赋异禀或机缘巧合者,触摸到了“存在”与“虚无”的边缘。
其中一支文明,走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他们不仅掌握了物质与能量的终极奥秘,甚至开始尝试理解和利用那构成宇宙背景的“虚无”之力。他们自称为——“归元文明”。
起初,归元文明是谦逊而睿智的。他们研究虚无,是为了更好地理解存在,为了维护那生灭循环的大平衡。他们建造了类似叶凡所在的“初始圣殿”这样的观测站,监控宇宙各处的虚实平衡。他们提炼出“平衡能量”,制造了“虚空平衡珠”这样的神器,用以微调局部区域的失衡。
然而,力量带来傲慢,知识滋生妄念。
随着对虚无之力研究的深入,归元文明中的一部分激进者,产生了一个疯狂的想法:既然“存在”终将归于“虚无”,那为何不逆转这个过程?为何不利用虚无之力,将那些已经走向衰亡、注定要回归虚无的“存在”,强行固化、延长,甚至...让某些特定的存在(比如他们自身)达到“永恒”?
他们开始大规模地、粗暴地抽取“太初虚空”的力量,用来固化他们的文明,固化他们选定的星系,试图打造一个永不衰亡的“永恒国度”。
记忆画面中,出现了令人心悸的景象:原本和谐流淌的虚无背景,被强行撕裂出巨大的空洞;一个个走向生命末期的恒星,被虚无之力强行“冻结”在濒死状态,既不彻底死亡释放能量回归循环,也无法继续提供光明与热量;整个星系的自然生灭节奏被彻底打乱...
平衡,被暴力打破了。
“太初虚空”并非死物。它是宇宙的基础面,有着类似“免疫系统”或“自我修复”的本能趋向性。当它的力量被大量滥用,当自然循环被严重阻塞,它开始“反应”。
最初是轻微的排斥,被抽取的区域出现不稳定的空间褶皱。然后是局部的“反噬”,被固化的区域周围,虚无之力异常活跃,开始侵蚀那些不该继续“存在”的东西。最后,当归元文明的永恒国度计划进行到最关键、对虚空抽取最疯狂的时刻——
“太初虚空”的“免疫反应”被彻底激活了。
不是有意识的报复,而是系统性的“清创”。
以归元文明的核心区域为起点,虚无之力不再以温和的背景态存在,而是如同溃堤的洪水,主动地、汹涌地漫出,开始大规模地“抹除”那些被判定为“异常堵塞”的、过度固化且阻碍循环的“存在”。
这就是后世智慧生命所恐惧的——“虚空吞噬”的起源。
它从来不是外来的入侵者,不是邪恶的毁灭意志。它是宇宙自身的平衡机制在遭到严重破坏后,产生的激烈矫正反应!目的不是毁灭一切,而是清除那些破坏循环的“阻塞点”,让宇宙恢复正常的“呼吸”!
归元文明首当其冲。他们的永恒国度在虚空的“清创”洪流面前,如同沙堡般瓦解。绝大多数归元者连同他们辉煌的文明,一起被抹除。只有极少数最睿智、最初就反对永恒计划的归元者,在灾难降临前,将部分知识、神器(如平衡珠)以及警示,封印在类似初始圣殿这样的遗迹中,留下了最后的火种与试炼。
而虚空吞噬一旦被激活,便如同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它沿着被归元文明破坏的宇宙“经络”蔓延,不仅吞噬那些明显的“阻塞点”(过度固化的星系),也由于宇宙平衡的整体倾斜,开始波及一些原本健康的区域。更可怕的是,在吞噬了归元文明等大量高度有序的“存在”后,虚空中开始混杂了那些文明覆灭时的恐惧、不甘、怨恨等负面意念碎片,使得虚空能量的表现变得更加混乱、更具有攻击性,仿佛有了“恶意”。
记忆的最后碎片,是归元文明覆灭后,漫长的宇宙岁月里,虚空吞噬断断续续发作,如同周期性的宇宙“炎症”。每一次发作,都有无数文明湮灭。而后来诞生的文明,早已忘却了上古的真相,只将虚空视为来自宇宙之外的、纯粹的毁灭天灾。恐惧催生对抗,对抗加剧失衡,失衡又引发更大规模的虚空反应...宇宙陷入了一个可悲的恶性循环。
直到...现在。
直到叶凡,这个在当代宇宙中,意外觉醒了与上古归元者同源力量,并一步步走到虚空边界,通过试炼,理解了部分真相的——新的“归元者”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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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量的记忆洪流缓缓退去。
叶凡站在原地,久久无言。
他的脸上没有获得真相的喜悦,只有深深的沉重与复杂。
虚空不是敌人...至少最初不是。
它甚至是宇宙得以“存在”的基础。
他们一直对抗的,是宇宙自我矫正的“免疫反应”,是上古文明作死引发的灾难性后果,是亿万年来恐惧与误解积累成的恶性循环。
而那些被虚空吞噬的文明,那些在光明星系等地死去的生命...他们绝大多数,只是这漫长悲剧中,无辜的受害者。
“现在,你明白了。”虚空守护者的意念传来,带着无尽的苍凉,“吾之使命,非守护虚空,亦非守护存在。而是守护‘试炼’,等待一个能理解这一切,并愿意尝试去‘修复’而非‘对抗’的后来者。”
“修复...”叶凡重复着这个词,感觉肩上的担子重如星辰,“如何修复?上古归元文明都失败了...”
“他们失败,是因为妄图‘掌控’和‘逆转’自然循环。”虚空守护者道,“而你,已初步领悟‘平衡’。修复非逆转,而是疏导;非对抗,而是调和。”
它指向叶凡背心那隐去的太极图印记:“虚空归元,便是钥匙。以你之力,在虚空吞噬的路径上建立‘缓冲区’与‘转化带’,将狂暴的‘清创’洪流,引导回温和的‘背景循环’;同时,逐步清理上古遗留的、那些导致宇宙失衡的‘阻塞点’...这是一个漫长到以纪元计算的过程,但这是唯一可能治愈宇宙‘顽疾’的道路。”
叶凡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当他再次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与坚定。
他转身,看向满脸担忧与疑惑的同伴们,缓缓开口:
“我找到答案了。”
“关于虚空...关于我们该做什么。”
他抬起手,掌心向上。一缕淡金色的、内蕴灰白太极虚影的能量,如同拥有生命般在掌心流转、跳跃。这不再是单纯的归元吞噬之力,而是融合了存在与虚无真谛,达到了初步平衡的——
虚空归元之力。
随着这股力量的显现,周围那些因为之前战斗而残留的、不稳定的虚空能量与空间褶皱,竟开始自发地平静、弥合。
九阶的力量,平衡的境界,真相的重担。
新的征程,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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