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烛火下,魔尊握着拂宜的手,在一张张白纸上写下她的名字——“拂宜”。
&esp;&esp;一遍,两遍,一百遍。
&esp;&esp;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拂宜终于能自己握着笔,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出了“拂”字。
&esp;&esp;写得又大又丑,占满了整张纸,像两只爬行的虫子。
&esp;&esp;但魔尊看着那个丑字,心里竟然升起了一股诡异的成就感。
&esp;&esp;日子一天天过去。
&esp;&esp;拂宜上了十几天学,和学堂里的孩子们彻底混熟了。她虽然说话还不利索,但已经能蹦出些简单的词句。
&esp;&esp;她对长相这件事特别执着。她一个个地摸过学堂里所有孩子的脸,然后捡根树枝,在院子的泥地上画他们的样子。
&esp;&esp;她画画的方式也很特别,边画边退,一直退到墙根。没几天,学堂的满院子地上都布满了她那些混乱的线条画。
&esp;&esp;孩子们发现拂宜从来不吃午饭——她不需要进食,魔尊自然也不会给她准备。
&esp;&esp;但孩子们不懂,只觉得她可怜,便偷偷把自家的干粮塞给她。大家都怕那个总是一身黑衣、冷着脸接送拂宜的男人,因此在学堂里,没人敢欺负这个傻姐姐,反而都护着她。
&esp;&esp;尤其是林玉芳。她家里是做豆腐的,日子虽不富裕,但总会特意给拂宜带些自家做的豆花或是点心。
&esp;&esp;这一日放学。
&esp;&esp;拂宜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小心翼翼地展开。
&esp;&esp;里面是半块被咬过一口的酥饼,边缘还掉着渣。
&esp;&esp;那是林玉芳给她的。拂宜吃了一半,觉得好吃极了,便死活不肯吃了,小心翼翼地收起来,带回来献宝。
&esp;&esp;拂宜把那半块酥饼举到魔尊嘴边,灰白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满脸期待。
&esp;&esp;魔尊看着那半块沾着口水的饼,眉头紧皱。
&esp;&esp;他堂堂魔尊,早已辟谷千年,何曾吃过这种凡俗的、还是别人吃剩下的东西?
&esp;&esp;“不吃。”他偏过头。
&esp;&esp;拂宜不依不饶,手又往前凑了凑,几乎怼到了他嘴唇上,固执地重复:“吃!吃!”
&esp;&esp;她一直盯着他,大有他不吃她就举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esp;&esp;魔尊跟她对视了半晌,最终败下阵来。
&esp;&esp;他黑着脸,张嘴,一口咬住了那半块酥饼。
&esp;&esp;干涩,甜腻,味道并不好。
&esp;&esp;他面无表情地咀嚼着,拂宜却像是看了什么精彩的戏法,一直很认真地盯着他看,直到看着他喉结滚动,将饼咽了下去。
&esp;&esp;然后,她笑了。
&esp;&esp;她伸出手,摸了摸魔尊的脸,然后凑过去,张开双臂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怀里,像只小狗一样蹭啊蹭。
&esp;&esp;“呵呵……”她嘴里发出乐呵呵的傻笑声。
&esp;&esp;魔尊浑身僵硬地坐在那里,任由她抱着蹭。
&esp;&esp;看着她这副傻乎乎、毫无防备的蠢样,魔尊觉得自己应该生气,应该把她推开,正如他之前做的那样。
&esp;&esp;可是,那股总是盘桓在心头的戾气,此刻却怎么也聚不起来。
&esp;&esp;他垂下眼眸,看着怀里那个毛茸茸的脑袋,最终,还是没有推开她。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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