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阵剧烈的抖动后,它竟真的开始运转,缓缓吐出了一份全新的订单。
【收件人:未知】
【菜品:空碗一只】
【备注:还给我。】
司空玥她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将随身携带的砂锅取出,盛满清水,稳稳地放在打印机前的金属桌上,点燃了酒精炉。
橘黄色的火焰燃起的那一刹那,整间屋子的温度骤然下降到冰点。
空气中,浮现出无数个半透明的、层层叠叠的人影,他们没有面孔,却全都伸出枯瘦的手臂,直直地指向司空玥——那是无数年来,被“代签”程序吞噬掉所有记忆的残识。
她独自站在亡魂的包围之中,直面着那无数指向自己的手臂,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死寂:
“你们的饭,我没吃完。”
“你们的名字,我没忘记。”
“你们的单……我还送着。”
话音落下的瞬间,“砰”的一声巨响,桌上的砂锅轰然炸裂!
滚烫的清水混合着碎片四下飞溅,诡异的是,每一滴飞溅在空中的水珠里,都清晰地映出了一张截然不同、却又无比清晰的人类面孔!
打印机再次发出“嘎吱”的声响,自动翻页,吐出了最后一行字:
【原主唤醒进度:37%】
深夜。
城市上空,那道肉眼不可见的赤色流星残影,开始剧烈地抖动。
它表面的裂纹中,渗出大量米粒般的晶体,但这一次,它们没有坠落,而是在高空悬停、汇聚,缓缓组成一个遮天蔽日的巨大人脸轮廓,一双空洞的眼眶,漠然地注视着人间。
与此同时,城市里每一个“饭盟”成员的保温箱、每一个幸存者的手机屏幕上,同时弹出了一行血红色的警告:
【终极回收将在三日内完成,请主动提交意识备份,逾期将作格式化处理。】
然而,就在警告弹出的同一瞬间,万千奔波在城市黑夜里的送餐者耳畔,忽然响起了一声极近、又极遥远的低语,那声音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和一丝不容置疑的痞气:
“谁说老子死了?”
“我还没吃完这顿饭。”
话音刚落,全城所有属于“饭盟”据点的锅灶,无故自燃!
一簇簇幽蓝色的火焰凭空升起,将锅盖顶得“砰砰”轻跳。
升腾的白色蒸汽在各自的上空扭曲、凝聚,最终,齐刷刷地浮现出三个歪歪扭扭、却充满了无边霸道的大字:
【我在吃。】
而在安宁管理总局最深处的秘密实验基地里,那具被无数管线连接、静置了不知多少时日的躯体,覆盖在眼皮下的眼球,似乎轻微地滚动了一下。
紧接着,他平放在身侧的右手食指,忽然难以察觉地,抽搐了一下。
司空玥通过秘密线路看到了这一幕的监控回放。
她静静地看着屏幕上那几乎无法被捕捉到的微小动作,看了整整十分钟。
然后,她关掉监控,转身离开了地下基地,没有对任何人下达指令。
她只是沉默地走着,穿过空无一人的走廊,穿过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脚步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径直走向一个地方——她自己的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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