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一个无关紧要、甚至可能是拖累的累赘,换自己伤势缓解,增加生存几率……很“合理”的选择。不是吗?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不知为何,一句冰冷的话语划过脑海。在这绝地,在这朝不保夕的绝境,所谓的道德、仁慈,本就是最奢侈、最无用的东西。他这一路,杀的人还少吗?多一个凌素雪,又算什么?
但是……
他眼前闪过了矿洞中,那个濒死的、眼神不甘的少年;闪过了第一次杀人后,那冰冷的、混合着恐惧与畸快感的战栗;闪过了与柳依依、夜枭在绝境中短暂的携手与信任;也闪过了“冥心问魄”中,那条用苍白骨骸铺就、拷问本心的道路,以及最终,那具化为飞灰的暗金骸骨和留下的三样“馈赠”……
他的“道”,不在业海沉沦,也不在天道化身。在脚下,在手中,在每一次向死而生的选择里。
如果现在为了求生,轻易地选择牺牲一个昏迷的、无力反抗的“同伴”,那他与那些视矿奴如草芥的监工、与那些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敌人、与这葬兵冢中那些只知杀戮的兵煞傀儡……又有何本质区别?不过是从被迫的“邪”,滑向了主动的、彻底的“魔”。那样的“生”,还是他秦渊想要的“生”吗?那样的“路”,还是他选择的、属于自己的“路”吗?
不。至少,不是现在。不到真正的、毫无希望的最后一刻,他不想跨过那条线。那不仅仅是一条道德的线,更是一条……将他与“秦渊”这个存在彻底割裂的线。一旦跨过,或许就真的再也回不了头,彻底成为被冥煞、被系统、被这绝地同化的怪物。
“系统,”他缓缓地,在意识深处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选择……方案一。启用‘代价转生炉’深度净化模式。支付代价:2.5年寿元。”
他选择了最“笨”、代价看似最直接、但也相对“可控”的方案。用自己本就所剩无几的寿元,去赌那四成的成功率,承受极致的痛苦,换取右臂的基本功能和伤势缓解。这是饮鸩止渴,但至少,毒药暂时握在自己手里,喝下去的,也是自己的“血”。
【指令确认。选择方案一:启用‘代价转生炉’深度净化模式。支付代价:2.5年寿元(预支)。】
【警告:寿元预支将导致生命本源稳定性进一步下降!当前预估存活时间缩减至:约3.8个时辰!】
【警告:极致净化痛苦即将开始!请宿主坚守心神!】
“呃啊!!!”
几乎在系统提示音落下的瞬间,秦渊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凄厉到极致的惨嚎!他整个人如同被投入了滚烫的油锅,又像是被无数烧红的钢针从右臂的伤口处狠狠刺入,然后疯狂搅拌!那不再是简单的疼痛,而是深入骨髓、触及灵魂的“净化”与“重塑”之痛!他感觉自己的右臂,每一寸粉碎的骨头,每一条断裂的经脉,每一块坏死的肌肉,都在被一股狂暴而精纯的、混合了冥煞死气与某种更高层次转化之力的能量强行冲刷、撕裂、碾碎,然后再被粗暴地、强行地粘合、重塑!暗金色的、粘稠的血液和灰黑色的坏死组织不断从右臂皮肤崩裂的伤口中飙射出来,溅在旁边的岩石和柳依依身上!
“秦渊!”柳依依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扑上来想要按住他剧烈痉挛的身体,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她只能瘫坐在一旁,看着秦渊痛苦挣扎的模样,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双手死死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的肉里。
夜枭也勐地站起身,灰蒙蒙的眸子死死盯着秦渊,以及他右臂那恐怖的变化。她能感觉到,一股精纯而霸道的能量正在秦渊右臂处疯狂运作,与侵入的兵煞死气激烈冲突、湮灭,同时也在强行修复着那具破败的肢体。这过程极其凶险,稍有不慎,秦渊就可能彻底崩溃。她握紧了短刃,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防止任何可能的外来干扰。此刻的秦渊,毫无防备,是最脆弱的时候。
痛苦如同永无止境的潮水,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秦渊早已濒临崩溃的神经和意志。他死死咬着牙,牙龈崩裂,满嘴都是血腥味,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在昏迷的边缘反复横跳。皮肤下的暗金纹路随着净化能量的冲刷,如同烧红的烙铁般亮起,又迅速暗澹,循环往复。眉心烙印也传来阵阵胀痛,仿佛与右臂的痛苦产生了共鸣。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炷香,也许是一个世纪。
右臂那毁灭般的剧痛,终于如同退潮般缓缓散去,留下一种火辣辣的、麻木的,却又带着一丝奇异“新生”感的钝痛。秦渊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全身被冰冷的汗水浸透,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只剩下胸膛剧烈的起伏和破碎的喘息。他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但他能感觉到,右臂……还在。虽然依旧疼痛、无力、麻木,但不再是那种空洞的、漏风的感觉。骨骼似乎被某种冰冷坚韧的物质强行粘合在了一起,经脉也以一种极其粗糙、效率低下的方式重新连接,内里流淌的不再是纯粹的灵力,而是一种更加粘稠、冰冷、带着金属质感的灰黑色能量,冥煞灵力与净化后残留的兵煞死气、以及“代价转生炉”转化能量的混合体。这只手臂,虽然恢复了基本的外形和些许功能,但本质上,已经更偏向于“冥煞之躯”的一部分,甚至可能比身体其他部位异化得更彻底。
【深度净化完成。右臂骨骼重塑度:71%,主经脉接续率:68%,兵煞死气侵蚀清除率:92%(残余部分已与冥煞之躯初步融合)。右臂基本功能恢复,力量、灵活性、灵力传导效率永久性下降约40%。】
【肉身冥化度+3%,当前:66%。】
【生命本源流逝速度因净化消耗及寿元预支,短期加剧。当前预估存活时间:约3.5个时辰。】
【警告:宿主与‘冥帝的假面’(残片)绑定因深度净化过程中的能量交互及痛苦共鸣,略有加深。当前绑定深度:72%(深度绑定,影响显着)。】
代价惨重。寿元再次锐减,只剩三个半时辰。冥化加深。与戒指绑定更深。右臂也变成了半废的、更接近“异物”的状态。
但终究……暂时活下来了。而且,有了一点点……行动和反抗的能力。
秦渊闭着眼睛,如同濒死的鱼一样喘息了许久,才再次积攒起一丝微弱的力气。他缓缓睁开眼,那双漆黑的眸子,因为极致的痛苦和消耗,此刻更加深不见底,几乎看不到任何属于“人”的情感,只有一片冰冷的、疲惫的漠然。
他试着动了动右臂的手指。很僵硬,很滞涩,仿佛在操控一具粗糙的木偶,指尖传来冰冷、坚硬的触感。但他确实能控制它了。他用手肘支撑地面,在柳依依的搀扶下,再次艰难地坐了起来。
“谢……谢。”他看着柳依依那双哭得红肿、依旧盛满担忧和恐惧的眼睛,嘶哑地说。然后又看向远处依旧保持警戒的夜枭,点了点头。“暂时……没事了。”
柳依依用力摇头,眼泪又掉下来,想说什么,却哽咽着说不出口。
夜枭只是微微颔首,算是回应,目光重新投向洞窟深处,声音依旧清冷:“那些东西……还没过来。但这里的平静,不会太久。我们必须找到出路。”她顿了顿,补充道,“你刚才昏迷时,我和柳姑娘检查了这里。这个凹陷后面是死路,岩壁很厚,而且有禁制残留的波动,强行打破可能会引发不可测后果。前面……只有血海和那些骸骨山的方向。但地面那些发光的纹路……”她指向之前她们攻击过的地方,“似乎……是某种阵法的延伸,很残缺,但可能……指向某个地方。”
秦渊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在凹陷处边缘,靠近血海的方向,地面上确实有一些极其微弱的、断断续续的暗金色线条,与他之前看到的那种纹路同源,但更加细微、破碎,如同风中残烛,若不仔细看,几乎难以察觉。这些线条蜿蜒延伸,最终没入不远处翻滚的、浓稠的暗红色血雾之中,消失不见。
阵法?传送阵的残留?还是别的什么?
秦渊挣扎着,在柳依依的搀扶下,挪到那些纹路旁边。他蹲下身,伸出那只刚刚恢复一点知觉的、布满暗金纹路的右手,轻轻按在一条相对清晰的暗金色线条上。
触手冰凉,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有生命般的微弱脉动。眉心烙印微微一热,与这线条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同时,他脑海中那些来自轮回碑碎片的、关于“帝血……感应……核心……有……单向……传送……阵……残……需……特定……印记……激发……”的破碎信息,再次浮现。
帝血……印记……激发……
难道,这些残存的、几乎快要熄灭的阵法纹路,就是那所谓的“单向传送阵”的残余?而激活它的关键,是“帝血”和“特定印记”?自己眉心的烙印,和体内那点微薄的冥帝生命印记残渣,算吗?
可是,阵法残缺到这种程度,几乎无法辨认完整的结构,就算有“钥匙”,又该怎么“开门”?而且,就算能激活,这传送阵通向哪里?是生路,还是另一个绝地?
一个个问题,如同冰冷的锁链,缠绕上来。
时间,只剩下三个半时辰。
前有未知的、可能致命的传送阵,后有随时可能再次扑来的恐怖兵煞傀儡。身边是重伤疲惫、几乎失去战斗力的同伴。
似乎,无论怎么选,都看不到希望。
秦渊缓缓收回手,漆黑的眸子凝视着地上那些微弱的、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的暗金色光痕,又抬头望向血海深处,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与血腥。
拇指的指甲,再次无意识地、深深地掐进食指指节,留下几乎要渗血的印子。
赌。似乎只剩下这一个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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