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这日清晨,天色微熹,晨露未曦。
林凡刚结束一夜的吐纳调息,正准备为家人准备早餐,房门被轻轻敲响。
门外站着的是巫宁。
经过这段时间的静养和林凡的精心调理,他的脸色不再那么苍白,气息也平稳了许多,但眉宇间那抹化不开的沉郁与孤寂,却似乎比往日更浓了。
他穿着一身素净的灰色布衣,身形依旧显得有些单薄,但站姿却如崖边孤松,带着一种决然的意味。
“巫宁兄?这么早,可是伤势有反复?”林凡见他神色不同往常,侧身将他让进屋内。
巫宁摇了摇头,走进客厅,目光扫过这间充满生活气息的公寓,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不易察觉的留恋,但很快便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
“林凡,”他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不再称呼“林神医”,显得更加平等与郑重,“我的伤势已无大碍,多谢你连日来的悉心救治。”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林凡摆了摆手,敏锐地察觉到他似乎有话要说,“巫宁兄今日前来,是有要事?”
巫宁点了点头,目光直视林凡,坦然道:“是。我今日,是来向你辞行的。”
“辞行?”林凡微微一怔,“你要离开京城?去哪里?你的伤虽有好转,但元气未复,经脉仍需温养,此时远行,恐有不妥。”
巫宁的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带着些许苦涩和自嘲的弧度:“京城虽好,非我久留之地。我的道,不在此处。”
他顿了顿,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语气变得坚定:“我决定,前往鬼医门,‘无常脉’。”
此言一出,客厅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滞。
林凡瞳孔微缩,尽管之前已有所猜测,但亲耳听到巫宁如此明确地说出这个决定,心中仍是掀起波澜。
他沉默地看着巫宁,没有立刻质问或劝阻,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他的解释。
巫宁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林凡,你知我巫家传承,鬼门十三针,残缺已久。此乃我毕生之憾,亦是巫家数代人之执念。‘无常脉’手中,握有完整的传承。这对我而言,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渴望:“「朝闻道,夕死可矣。」为了补全传承,窥得鬼门十三针的真正奥义,纵使前路是龙潭虎穴,是万丈深渊,我巫宁,也甘愿一闯。”
林凡看着他眼中那燃烧的、名为“执念”的火焰,心中百感交集。
他理解这种对更高医道境界的追求,就如同他渴望突破《九转回阳针》第九转一样。
但他更清楚,“无常脉”绝非善地,那里是理念的歧路,是危险的漩涡。
“鬼医门内部分歧严重,‘无常脉’行事诡秘,理念偏激。你此去,无异于与虎谋皮。”
林凡沉声道,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担忧,“他们招揽你,未必是惜才,或许只是想利用你,或者将你变成他们掌控下的棋子。”
“我知道。”巫宁的回答异常平静,仿佛早已将这一切利害权衡于心,“风险,我自然知晓。但机遇,同样存在。是福是祸,是缘是劫,总要亲自走过,方能知晓。是沦为棋子,还是借力登顶,亦要看我巫宁的本事。”
他的话语中透着一股属于强者的自信与孤傲,即便此刻他伤势未愈,实力未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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