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说着,一边手忙脚乱地召回令旗,对那些狼狈不堪的属下连打眼色。一群巡逻修士如蒙大赦,慌忙搀扶着受伤同伴,连滚爬爬地退回飞舟,连句狠话都不敢留。
三艘飞舟灵光乱闪,仓皇调转方向,如同丧家之犬般,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朝着来时的虚空深处遁去,眨眼间便消失不见,只留下些许紊乱的灵力波动。
一场风波,以对方狼狈逃窜告终。
“呸!什么玩意儿!”敖莹撇了撇嘴,收回龙威,仍有些气不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还想抓我们?”
洛清雪缓缓松开剑柄,冰眸望向巡逻队消失的方向:“贪婪短视,借势欺人。此地边界秩序,恐非良善。”
沐清溪忧心道:“他们吃了亏,虽仓皇退去,但恐不会善罢甘休。那‘碎星城’与‘巡天盟’,我们需多加小心。”
苏妲点头:“而且,我们初来乍到,身份不明,已与此地官方势力结下梁子,行事恐怕会多有不便。”
瞳潼默默调整了仙鼎外层的隐匿阵法,使其更加内敛。
林帆目光深邃,望着天衍大世界那泛着青色冷光的界壁,缓缓道:“此事虽小,却可见一斑。这天衍大世界,规矩森严,等级分明,弱肉强食的法则,恐怕比我们想象的更加赤裸。今日之事,对方未必敢明面报复,但暗地里的觊觎与麻烦,恐怕不会少。”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坚定:“不过,既然来了,就没有退缩的道理。谨慎行事,提高警惕。若真有不长眼的撞上来……”
他眼中寒芒一闪:“便让他们知道,天罡来的,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仙鼎再次启动,调整方向,不再沿着明显的外围巡逻区,而是朝着界壁更偏远的、看似荒芜的区域悄然驶去。寻找入口的计划需要更加隐秘了。
第一次与天衍本土势力的接触,虽以己方绝对实力震慑告终,却也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初至贵境可能有的任何幻想,只剩下冰冷的警惕与对前路更加复杂的预期。
那巡逻队长仓皇退去时,眼中深藏的怨毒与贪婪,如同毒蛇的种子,已然埋下。
衍一星城。
它并非建立在星辰之上,而是由无数巨大的、不知名金属与石材构筑的平台、堡垒、塔楼、悬空廊桥拼接而成,如同一座漂浮在星海中的钢铁山峰,又像是一只盘踞虚空的巨兽。建筑风格粗犷而实用,棱角分明,少有精美雕饰,却自有一股历经岁月与战火磨砺的厚重与冰冷。无数大大小小的飞行法器、遁光、乃至一些奇异的坐骑穿梭于城池各层平台之间,形成川流不息的交通脉络。各色灵光闪烁,人声、兽吼、法器嗡鸣隐隐传来,混合成一片忙碌、紧张而又充满生机的独特噪音。
这里的气氛与天罡截然不同。少了几分宗门传承的悠远与山水自然的灵秀,多了几分直白的竞争、效率与……生存压力。往来修士种族各异,人族、妖族、乃至一些形态奇特的类人种族,大多行色匆匆,眼神警惕中带着对资源的渴望。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混杂了丹药、材料、金属与汗水的气息。
“好……好大!”敖莹仰头望着那几乎看不到边际的星城轮廓,龙眸中满是惊叹,“比我们青元剑宗的山门大太多了!这么多人!”
“此地鱼龙混杂,信息汇聚。”洛清雪冰眸扫过下方如蚁群般流动的身影,清冷道,“正是收集情报之所。”
“按计划分头行动。”林帆收回打量星城的目光,“两个时辰后,在入城时标记的‘听风阁’三层甲字房汇合。”
众人点头,各自收敛气息,融入人流。
洛清雪与沐清溪径直前往星城上层区域。那里矗立着数座最为高耸、灵光最为璀璨的建筑,分别是“万宝阁”、“天机楼”、“四海商会”等在天衍大世界都赫赫有名的超级商会分部。两人气质出众,虽稍显清冷,却自有一股不凡气度,并未受到阻拦。她们的目标是了解天衍大世界的顶级势力格局、资源行情,以及探听关于“混沌仙墟”的官方或高层次消息。
林帆与瞳潼则选择了星城中下层区域,那里遍布着大大小小的酒肆、茶楼、客栈以及各种不那么正规的信息交易所。两人收敛了大部分气息,如同寻常的炼虚初、中期散修,寻了一处名为“星尘海”的热闹酒肆,在角落坐下。酒肆内人声鼎沸,各族修士高谈阔论,唾沫横飞,话题天南海北,正是获取底层情报与流言蜚语的好地方。
敖莹则兴高采烈地拉着苏妲,一头扎进了星城最底层、也是最庞大的自由集市区域。这里摊位林立,叫卖声不绝于耳,出售着从天衍大世界各处乃至星海其他角落流通而来的各种材料、丹药、法器、古籍残卷、甚至奴隶与情报。两女一个活泼好奇,一个优雅敏锐,一边购买些颇具天衍特色的小物件、品尝当地灵食,一边从商贩与路人的闲聊中捕捉风土人情与潜在信息。
两个时辰,转瞬即逝。
听风阁,三层甲字房。房间有隔绝阵法,颇为静谧。
众人再次聚首。
洛清雪率先开口,言简意赅:“混沌仙墟,确认一年后于中央神域外围‘陨神星域’开启。限制炼虚及以下,需持特定‘墟令’方可进入。墟令分发渠道有三:中央神域直属发放、各顶尖宗门配额、以及仙墟外围自然诞生的‘无主令’。此次仙墟异动剧烈,传闻涉及上古隐秘与混沌重宝,竞争将空前激烈。已有数十个名声在外的强大宗门天骄明确表示参与,名单在此。”她递过一枚玉简。
沐清溪补充道:“天衍大世界势力盘根错节,中央神域至高无上,其下分九大天域,各由数个至数十个不等的顶尖宗门掌控。我们目前所在的‘碎星天域’属于边荒,最强的几个宗门是‘烈阳宗’、‘玄冥教’、‘百战门’等,风评皆非善类,尤以烈阳宗最为跋扈,与我们冲突的巡逻队便属其外围势力。此外,整个天衍大世界炼虚修士数量远超天罡,竞争残酷,资源争夺极为激烈。”
林帆接过玉简,快速浏览,同时道:“酒肆中所闻,大同小异。仙墟之事已是人尽皆知,无数散修和小势力都在疯狂寻找获取墟令的门路,黑市上价格已被炒到天价。另外,关于烈阳宗,确实口碑极差,欺压弱小、强取豪夺乃是常事,且睚眦必报。我们之前在边境的冲突,对方很可能会暗中调查,需提防。”
瞳潼默默点头,表示听到的传闻类似。
敖莹献宝似的拿出几样买来的小玩意儿和一堆特色零食,叽叽喳喳道:“集市上好热闹!好多没见过的东西!我们还听到有人偷偷议论,说这次仙墟可能有‘上古神族’的真正传承出世,还有人说里面藏着能让人直通仙台的‘混沌根源之物’,反正传得神乎其神!对了,苏妲妹妹还从一个老狐妖商贩那里,换到了一小块据说是从仙墟外围流出的‘混沌石’碎片呢!”她指向苏妲。
苏妲微微一笑,取出一块指甲盖大小、色泽混沌、仿佛内部有雾气流转的碎石:“确有些微混沌气息残留,但极为稀薄。那老狐妖说,每年仙墟将启时,外围虚空都会脱落少许此类碎石,算不得珍稀,但可略微感应仙墟气息。他还透露,三个月后,‘碎星天域’最大的城池‘天枢城’将举办一场涵盖周边数个天域的‘万宗大比’,优胜者或许有机会获得某些大宗门拿出的墟令配额或线索。”
情报汇总,脉络渐清。
混沌仙墟,一年之期,墟令难求,天骄云集,暗流汹涌。而他们,初来乍到,无根无凭。
林帆指节轻轻敲击桌面,目光扫过众人:“仙墟,必须去。无论是为了可能存在的机缘,还是为了更快了解这天衍大世界,乃至寻找更多关于远古星路与父母线索的机会,此地都是关键。”
他顿了顿,决断道:“先在衍一星城落脚,深入收集情报,熟悉环境。目标有三:一,摸清获取墟令的所有可能途径;二,设法解决身份问题,避免被烈阳宗此类地头蛇持续纠缠;三,提升实力,应对即将到来的激烈竞争。至于那‘万宗大比’……可视情况而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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