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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1章 昆仑之巅的告别（第1页）

星历372年，仲春。“方舟联合体”核心空间站“天枢”的穹顶指挥中心内，淡蓝色的全息光膜正将整片银河系旋臂的星图铺展开来，无数光点如同被缀在黑丝绒上的碎钻，沿着预设的星轨缓慢流转。林砚站在光膜正前方，指尖悬在“星穹防御系统”的启动图标上方，指节因为轻微的用力而泛出淡白——这是人类耗费二十七年建成的星际防御网络，今天是它首次全功率联动测试的日子，也是他作为星穹指挥部总指挥官，接过这份担子后的第一份“大考”。

指挥中心的环形控制台前，三百余名操作员正屏息盯着各自的屏幕，键盘敲击声如同细密的雨丝，在空旷的空间里织成紧绷的节奏。最左侧的能源监控区，苏棠正将“反物质湮灭核心”的实时参数接入全息光膜，她戴着的银灰色神经交互眼镜上，数据流以每秒数十帧的速度刷新，镜片边缘偶尔闪过一抹极淡的紫色——那是她为了捕捉能量波动细节，特意调试的“超光谱滤镜”。当最后一组“核心稳定性系数”跳至99.7%时，她按下通讯器，声音透过林砚的耳麦传来，带着科学家特有的严谨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林指挥，反物质核心能量输出稳定，已达到全功率测试阈值，能源链路无损耗。”

林砚微微颔首，目光扫过控制台中央的“殖民星同步信道”——那里正亮着一盏琥珀色的灯，代表苍梧殖民星的代表已经接入观测权限。他抬手接通信道，陆沉的全息影像立刻出现在星图旁，男人穿着殖民星特有的深绿色制服，肩章上的“苍梧”二字因为长途通讯的轻微失真，边缘泛着细碎的光粒。“林指挥，苍梧观测站已就位，”陆沉的声音带着殖民星特有的沙哑，像是长期暴露在宇宙辐射中留下的痕迹，“我们这边的‘星轨探测器’已经对准了测试空域，希望这次测试能给我们带来好消息——苍梧的能源储备，撑不过下一个季度了。”

林砚的指尖在启动图标上顿了顿。他清楚苍梧的情况，作为方舟联合体最外围的殖民星之一，苍梧承担着“星际资源中转站”的职能，却因为距离核心区过远，能源供应始终紧张。星穹系统的备用能源库本是为应对突发防御事件准备的，但上个月联合体议会已经通过提案，若此次测试成功，将调拨30%的备用能源支援外围殖民星——陆沉此行，就是为了确认这份支援能否落地。“测试结束后，我会第一时间将结果同步给议会，”林砚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但现在，我们需要专注于测试本身——星穹系统的每一个节点，都关系着所有人类聚居地的安全。”

陆沉点点头，影像退至星图边缘的观测区，他身后的苍梧观测站背景里，能看到窗外漂浮的小行星带，以及远处一颗泛着橙红色光芒的恒星——那是苍梧的主星“赤梧”。苏棠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多了几分急促：“林指挥，注意反物质核心的‘熵值稳定器’，刚才出现了0.03%的偏差，虽然在允许范围内，但……”她顿了顿，调出稳定器的能量图谱，“这个偏差的波动周期，和我们之前记录的‘空间本底辐射’周期完全一致，像是被什么东西同步了。”

林砚立刻将注意力转向能源监控区的全息屏。熵值稳定器是反物质核心的“安全阀”，一旦偏差超过0.1%，核心就会自动触发停机程序——0.03%虽然微小，但苏棠提到的“同步”让他警惕。他记得第六卷结尾时，苏棠的团队在“旧纪元科技遗迹”中发现过一份残缺的资料，里面提到“空间辐射可被人为调制，作为信号载体”，当时所有人都以为那只是旧纪元的理论猜想，难道……“让你的团队立刻分析偏差来源，”林砚对着通讯器说，“测试按原计划进行，但密切关注稳定器数据，一旦超过0.05%，立刻告诉我。”

“明白。”苏棠的身影在能源监控区的屏幕上晃动了一下，她摘下神经交互眼镜，揉了揉眉心——镜片后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显然为了这次测试，她已经连续工作了超过三十个小时。她身边的助手递过来一杯“营养合剂”，她接过抿了一口，目光又立刻回到能量图谱上，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将偏差数据与旧纪元遗迹的资料进行比对，屏幕角落的进度条缓慢爬升，显示“匹配度37%”。

上午十点整，林砚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星穹防御系统全功率测试”的启动键。

瞬间，指挥中心的穹顶亮起刺眼的白光，星图上的三百六十颗“星穹卫星”同时发出淡蓝色的光束，光束在银河系旋臂的中点交汇，形成一道巨大的半球形能量护盾——那是“星穹之盾”，设计初衷是抵御来自星际空间的陨石雨、高能粒子流，甚至是未知文明的攻击。护盾展开的瞬间，控制台所有屏幕上的“护盾强度值”飙升至120%，远超设计标准，操作员们发出一阵压抑的欢呼声。

“星穹主炮充能准备，目标：模拟陨石群‘碎星带’。”林砚的声音透过广播传遍整个指挥中心，他的目光紧盯着主炮控制区的屏幕——星穹主炮是防御系统的“进攻端”，采用“反物质湮灭炮”技术，威力足以击碎直径十公里的小行星。主炮的充能进度条以稳定的速度增长，能量来源正是苏棠负责的反物质核心，屏幕上显示“充能效率100%，无能量损耗”。

就在这时，苏棠的通讯再次接入，这次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林指挥！熵值稳定器偏差突然升至0.06%！而且……能量图谱上出现了未知的脉冲信号！不是我们的频段，也不是联合体任何一艘飞船的信号！”

林砚的心猛地一沉，他立刻切换到能源监控区的画面，只见反物质核心的全息模型旁，一条红色的脉冲信号曲线正在快速跳动，频率极快，每一次跳动都与熵值偏差的峰值完美重合。“能解析信号内容吗？”他问道，手指已经按在了“暂停主炮充能”的按钮上——一旦核心出现问题，主炮充能可能引发不可控的能量爆炸。

“正在解析，但信号有强干扰，”苏棠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额头上渗出冷汗，“初步判断，信号来源……信号来源是‘星穹之盾’外部的空间！不是任何已知方向，像是从‘虚空’里直接冒出来的！”

“虚空？”林砚皱紧眉头，这个词让他想起了联合体科学院的一份秘密报告——报告中提到，在银河系边缘的“柯伊伯带外侧”，存在一片“空间异常区”，那里的空间结构极不稳定，被称为“虚空裂隙”，但从未有过信号从那里发出。

与此同时，星图边缘的陆沉突然开口，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林指挥！苍梧的星轨探测器捕捉到了相同的脉冲信号！而且……探测器显示，信号来源方向，和我们上个月发现的‘未知引力源’完全一致！”

“引力源？”林砚立刻追问，“你们之前不是说，那只是自然形成的引力透镜吗？”

“之前是这么判断，但现在探测器显示，那个引力源在移动！”陆沉的影像晃动了一下，显然观测站也出现了混乱，“它在朝着星穹之盾的方向移动，速度极快，预计……预计七十二小时后抵达测试空域！”

指挥中心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屏幕的闪烁声和操作员们急促的呼吸声。所有人都意识到，这次测试遇到的不是简单的设备故障，而是可能威胁到整个联合体安全的未知情况。林砚的大脑飞速运转，他需要在短时间内做出决策：是继续测试，还是立刻停止，启动应急预案？

“苏棠，反物质核心能维持多久稳定？”他问道，目光盯着熵值稳定器的偏差数据——现在已经升至0.07%。

“最多十分钟，”苏棠的声音带着疲惫，却异常坚定，“如果我们能找到脉冲信号的规律，或许可以调整稳定器参数，抵消偏差。但需要时间——至少五分钟。”

“陆沉，苍梧的探测器能获取引力源的更多数据吗？比如它的体积、质量，是否有能量反应？”

“正在尝试，但引力源周围有强烈的空间扭曲，探测器的信号传输会延迟，”陆沉的声音顿了顿，“不过我们发现，引力源的空间扭曲频率，和脉冲信号的频率……完全相同。”

林砚的手指在控制台上敲击着，大脑里梳理着所有信息：未知脉冲信号来自星穹之盾外部，与苍梧发现的移动引力源同源；信号干扰反物质核心的熵值稳定器，导致能源供应出现偏差；引力源正以高速向测试空域移动，七十二小时后抵达。这一切绝不是巧合，更像是某种“有目的”的行动——是未知文明的试探？还是旧纪元留下的某种“机关”被触发了？

“主炮充能暂停，维持星穹之盾展开状态，”林砚做出了决策，“苏棠，给你五分钟，解析脉冲信号规律，调整稳定器参数；陆沉，让苍梧观测站全力追踪引力源，每十分钟同步一次数据；所有星穹卫星，开启‘全频段扫描’，捕捉任何异常信号，一旦发现，立刻上报！”

“明白！”苏棠和陆沉同时回应。

指挥中心内再次响起键盘敲击声，这次比之前更加急促，却多了几分凝重。苏棠的团队已经将脉冲信号的片段导入“旧纪元语言数据库”进行比对，进度条缓慢爬升，从37%升至45%，再到52%——匹配度越来越高，这意味着信号很可能与旧纪元科技有关。“林指挥！有发现！”苏棠突然喊道，“信号中重复出现的一段序列，和旧纪元遗迹里‘空间锚定装置’的启动代码高度相似！只是……代码被修改过，像是在‘召唤’什么东西！”

“召唤？”林砚的瞳孔微微收缩，他想起了第六卷中，他们在旧纪元遗迹的最深处，看到过一块刻着“虚空之影，待召而归”的石碑，当时所有人都无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难道……

就在这时，星穹卫星的全频段扫描传来结果——在星穹之盾外部的空间中，除了那个主要的脉冲信号，还隐藏着无数微弱的“子信号”，这些子信号如同一张大网，将整个测试空域笼罩，并且正在缓慢收缩。“指挥官，子信号的分布范围，和星穹系统的卫星阵列完全重合！”扫描区的操作员大声报告，“它们像是在‘定位’我们的卫星！”

苏棠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绝望：“熵值稳定器偏差突破0.09%！核心开始出现能量泄漏！我……我无法完全抵消信号干扰，只能暂时压制！”

林砚看着屏幕上闪烁的红色警告，听着耳边传来的各种报告，突然想起了测试开始前，他收到的一封加密邮件——发件人是一个未知的“幽灵信号源”，内容只有一句话：“星穹启，旧梦醒，慎之。”当时他以为是恶作剧，没有在意，现在想来，那根本是提前的“警告”。是谁发的警告？对方为什么知道星穹测试的时间？又为什么用“旧梦醒”这样的表述？

“苏棠，立刻关闭反物质核心，停止能量供应！”林砚果断下令，“星穹之盾逐步收缩，所有卫星切换至‘被动防御模式’！陆沉，让苍梧观测站做好紧急撤离准备，一旦引力源出现异常，立刻启动殖民星避难程序！”

“关闭核心会导致星穹之盾瞬间消失，我们将失去防御！”主炮控制区的指挥官急忙提醒。

“现在不是考虑防御的时候，”林砚的目光扫过控制台，“核心能量泄漏如果持续，会引发反物质爆炸，到时候不仅是星穹系统，整个天枢空间站都会被摧毁！关闭核心，快！”

苏棠没有丝毫犹豫，按下了“反物质核心紧急停机”按钮。瞬间，星穹之盾的淡蓝色光芒开始快速黯淡，卫星阵列的光束逐渐消失，主炮的充能进度条定格在98%，然后快速回落至0。指挥中心的穹顶恢复了之前的暗色调，只有屏幕上的红色警告还在闪烁。

反物质核心停机后，熵值稳定器的偏差逐渐回落至0，能量泄漏停止，但那个未知的脉冲信号并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加清晰。苏棠的团队终于解析出了完整的信号内容——那不是一段复杂的代码，而是一句简短的话，用旧纪元的通用语书写：“第一把钥匙，已找到。”

“钥匙？什么钥匙？”林砚喃喃自语，他的目光落在星图上，苍梧观测站同步过来的引力源数据显示，那个移动的引力源，在星穹之盾收缩的瞬间，突然改变了方向，不再朝着测试空域移动，而是转向了银河系边缘的“虚空裂隙”方向，速度更快，像是完成了某种“任务”后撤离。

陆沉的影像再次出现在屏幕上，他的脸色苍白：“林指挥，苍梧附近的小行星带，刚才出现了大规模的空间扭曲，有三颗探测器直接失联……还有，我们在引力源转向时，捕捉到了一张模糊的影像——那东西不是自然天体，而是……像是一艘巨大的飞船，表面覆盖着和旧纪元遗迹相同的纹路！”

“飞船？”林砚立刻要求查看影像，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布满雪花点的图片，依稀能看到一个梭形的黑影，表面有淡金色的纹路在闪烁，纹路的形状，和旧纪元石碑上的“虚空之影”四个字的笔画，几乎完全一致。

苏棠的团队此时也有了新发现——他们将脉冲信号的“召唤代码”与旧纪元遗迹的空间锚定装置进行深度比对，发现代码的最终指向，是天枢空间站下方的“旧纪元能量井”——那是人类建立天枢空间站的基础，也是星穹系统能源供应的“后备来源”，一直以来，人类只知道如何从中提取能量，却无法解读能量井深处的秘密。“林指挥，代码的目标是能量井，”苏棠的声音带着恐惧，“那个未知飞船，可能是为了能量井来的！刚才的脉冲信号，是在‘激活’能量井里的某种东西！”

林砚立刻起身，朝着天枢空间站的“能量井控制室”走去，他的通讯器还在不断传来各种报告：星穹卫星的全频段扫描显示，子信号网络正在缓慢消散，但留下了一道“空间轨迹”，指向虚空裂隙；苍梧殖民星的能源储备再次告急，陆沉请求提前调拨备用能源；联合体议会发来紧急通讯，要求立刻解释测试中断的原因……

他走到指挥中心的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星图——星穹之盾已经完全消失，那个梭形黑影的影像还停留在屏幕中央，淡金色的纹路如同活物般闪烁。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通讯器，那里还存着那封来自幽灵信号源的邮件，“旧梦醒”三个字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

能量井控制室的门缓缓打开，里面弥漫着淡淡的蓝色雾气——那是能量井泄漏的微量“虚空能量”。控制室中央的屏幕上，显示着能量井的实时数据，其中“核心激活度”一项，正从0%缓慢攀升至1%，旁边的注释写着：“未知能量介入，激活程序启动中……”

林砚走到屏幕前，伸出手，触摸着冰冷的屏幕，屏幕上的激活度数字跳动了一下，变成了2%。他知道，星穹系统的测试虽然中断，但“新的征程”已经在他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下，提前开始了——那个未知的引力源飞船、旧纪元的召唤代码、能量井的激活程序、还有那封神秘的警告邮件，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方向：旧纪元的秘密，正在被“唤醒”，而人类，正站在一场巨大风暴的起点。

他按下通讯器，接通了苏棠和陆沉的联合频道，声音平静却带着坚定：“苏棠，立刻组建专项团队，解读能量井的激活程序，还有旧纪元遗迹的所有资料，重点查‘虚空之影’和‘钥匙’；陆沉，苍梧观测站继续追踪引力源的轨迹，同时协调殖民星，做好应对突发情况的准备；至于议会那边，我来解释。”

“林指挥，我们……我们真的要面对旧纪元的东西吗？”苏棠的声音带着不确定。

林砚看着屏幕上缓慢攀升的激活度，想起了方舟联合体成立时的誓言——“以人类之名，守护每一寸星际家园，探索每一处未知疆域”。他深吸一口气，回答道：“不是我们要面对，是它们，已经找到我们了。从今天起，星穹系统的任务，不再只是防御，还有探索——探索旧纪元的秘密，探索那个未知的引力源，探索我们人类在银河系中的真正位置。”

通讯频道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传来苏棠和陆沉坚定的回应：“明白！”

林砚关掉通讯器，目光再次投向能量井的屏幕——激活度已经升至3%，屏幕角落的能量图谱上，出现了一道与脉冲信号完全一致的曲线。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接下来的七十二小时，甚至更长时间里，他们要面对的，将是远超想象的挑战。而那个隐藏在幕后的“幽灵信号源”、移动的引力源飞船、还有旧纪元留下的“虚空之影”，都将在未来的征程中，逐一揭开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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