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宏……”他低声自语,“你赢了黄巾,赢了宦官,赢了天下人心。可你赢不了人心里的贪,赢不了血脉里的倔。”
“张家的田,是张家人用血汗浇出来的。你要拿,就用血来换。”
他握紧拳头,指甲再次掐进掌心。
子时末,漳水芦苇荡。
一条乌篷小船悄悄滑出苇丛,船头站着一个精瘦的汉子,手持竹篙,警惕地扫视着河面。船尾坐着张文,他已经换上了一身渔夫打扮,脸上抹着河泥。
“二公子,坐稳了。”撑船的汉子低声道,“今夜曹军巡河很严,我们得走水路。”
张文点头,将怀中的包袱抱得更紧些。那里面除了父亲给的金饼和玉佩,还有他偷偷抄录的一部分家族文书——不是地契,而是张家在幽州、辽东的商队人脉和暗产名录。
船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滑行。
漳水在这一段宽约三十丈,水流平缓。对岸就是幽州地界,只要过了河,曹操的军队就追不上了。
行至中流,远处忽然传来划水声。
撑船汉子立刻停下动作,两人伏低身体。只见上游驶来三条小船,船上站着披甲持矛的军士,船头挂着气死风灯,灯光在水面投下晃动的光斑。
“是曹军的巡河队。”汉子用气声道,“别动,等他们过去。”
三条小船从他们藏身的芦苇丛外十丈处驶过。张文能清楚地听见船上官兵的对话:
“……这张家也真是,好好的田交出去不就完了?非要闹到兵戎相见。”
“你懂什么,四万八千亩啊!换成你,你舍得?”
“舍得舍不得,还能比命重要?许家不就降了……”
“许家那是没底气。张家不同,人家有堡墙,有私兵,听说还准备了火油,要跟咱们同归于尽呢。”
“火油?我的天……那明日攻城,岂不是……”
声音渐渐远去。
撑船汉子等巡河队走远,才重新撑篙。乌篷船如离弦之箭,悄无声息地滑向对岸。
靠岸时,东方天际已泛起鱼肚白。
汉子将船系在一棵老柳树下,跳上岸,伸手拉张文:“二公子,我只能送到这儿了。往前五里有个驿站,那里有去幽州的商队,你跟着他们走。”
张文握住汉子的手:“张平大哥,多谢。”
这张平是张家的家生子,父亲是张佑的马夫,母亲是厨娘,一家三代都姓张。昨夜就是他冒死从邺城送回情报,今夜又冒险送张文渡河。
“二公子客气了。”张平咧嘴一笑,露出被烟草熏黄的牙齿,“家主对我家有恩,这是我该做的。”
他从怀中掏出两个面饼,塞给张文:“路上吃。幽州冷,公子多保重。”
说完,他跳回船上,竹篙一点,小船又滑入黑暗中。
张文站在岸边,望着消失在晨雾中的船影,久久不动。怀中的面饼还带着体温,就像父亲最后拍他肩膀时,手掌的温度。
他转身,沿着泥泞的小路向北走去。
走了约莫一里,身后忽然传来隆隆的声响。
张文猛地回头。
只见张氏堡的方向,天际被火光染红。那不是朝霞,是成千上万支火把汇聚成的光海。光海中,隐约可见巨大的黑影在移动——是楼车,是投石机,是冲车组成的攻城阵列。
战鼓声穿透晨雾,沉闷如雷,一声接一声,敲在人心上。
张文腿一软,跪倒在泥地里。
他知道,那是进攻的前奏。父亲,大哥,二叔,三叔公,堡里三千多人……他们的人生,都将在这个清晨,被那战鼓声彻底改变。
而他,这个张家二公子,却只能在这里,远远地看着。
“父亲……”张文将脸埋进泥土,泪水汹涌而出。
许久,他抬起头,擦干眼泪,将面饼小心包好,塞进怀里。然后起身,继续向北走去。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但他没有回头。
不能回头。
辰时初刻,张氏堡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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