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那夜在灯会上,他故作不经意地靠近,又快速离开。
肯定是这样。
想到这里,她莫名地有几分不自在。
可转念一想,他们都拜过堂了,这点亲密的举动算得了什么?再说,她先时接近他时,也不是没用过这种把戏。
再看一眼沈霁,只见他唇角微勾,眉梢眼角都带着几分笑意。
苏枕月脸颊一热,倏地放下车帘。
马车继续前行。
过了一会儿,苏枕月心里平静不少,脸颊的红晕也渐渐褪去。
车内憋闷,她悄悄掀开车帘的一角透气。
三月是一年中最好的时候,不冷不热,偶有微风吹过,轻柔地拂在脸上。
从苏枕月的角度,能看见沈霁骑在马上,脊背挺直,潇洒随意。
而平安显然心情很不错,一边驾车,一边哼唱着不知名的曲调。
仿佛他们此行不是被贬谪,而是外出游玩。
南星可能受到感染,在苏枕月耳边小声道:“姑娘,我觉得,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虽说安乐县条件艰苦,但是能远离京城那些是非。天知道,过去的几个月,她有多悬心。
“嗯,是很好。”苏枕月点头,心想,只要避开接下来的那场火。
可惜在那个长长的梦里,她只知道沈霁死于赴任途中的一场大火。可那大火到底是在哪一天、哪个驿站,她就不得而知了。
“姑娘?”南星递给她一个樱桃。
苏枕月接过,轻咬了一下,酸酸甜甜的味道瞬间在口腔弥漫开来。
她想,其实要避开那场火灾,也很容易。
只要这一路上他们不住在驿站,或者她刻意拖延时间,比起原定的行程拖个三四天,不就能躲过去了?
总不能那驿站的火早不烧、晚不烧,偏他们什么时候到,就什么时候烧吧?
于是,到了下一个镇子后,苏枕月直接开口:“表哥,我们今天不走了,明天清早再赶路,好不好?”
沈霁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眉梢轻挑:“现在才刚申时。”
“我知道。”苏枕月思绪急转,随手指了指前方围在一起的人群,“可是这里有热闹看啊。”
正说着,伴随锣鼓声,两条舞动的金狮爬上了高处,争夺中间一个红绸扎成的绣球。
原来今日是镇上庙会,有舞狮、旱船等等各种表演。
恰在此时,红色的绣球散开,飘落下不少彩色丝带。
围观的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苏枕月也跟着叫一声好,随后又眼巴巴地看向沈霁,刻意放柔了声音:“表哥,好不好嘛——”
她伸手去拉他的衣袖,一双清澈的眸子里,尽是恳求之意。
沈霁哪里还能说出拒绝的话?
——反正皇帝只让他即日动身出发,又没要求他必须什么时候到。耽搁一两天也无妨。
难得她感兴趣。
思及此,沈霁略一颔首:“好。”
苏枕月粲然一笑,美目弯如黛月:“表哥真好。”
“好诶!看舞狮子喽。”平安更是欢呼出声,他年纪不大,正是喜欢热闹的时候。
就这样,他们一行人看了舞狮、旱船、高跷。直到庙会结束,才找了一家客栈去投宿。
同昨天一样,仍是要了两间客房。
翌日清晨,到了该用早膳的时候,苏枕月却让南星告诉沈霁,她身体不适,今日不能赶路。
——当然,苏枕月不是撒谎。
入夜后,她发现自己来了癸水,几个时辰后便开始腹痛如绞。
等天亮时,她面色苍白,额上冷汗涔涔。
原本苏枕月虽瘦,但身体还算康健,月信很准,而且除了微微腰酸之外,并无其他不适。但自从去年十月落水一次后,她就有了月信不准的毛病,且每到这个时候,总疼得厉害,只能卧床静养。
南星知道她的情况,赶忙问店家买了个汤婆子,小心装上热水,给她捂着。
她才稍稍好受了一点。
南星又让店家煮了一碗红糖姜水,端回客房。做好这一切后,才依着吩咐,告诉沈霁:“表少爷,我家姑娘身子不适,今天恐怕不能赶路了。”
“身子不适?她怎么了?”沈霁皱眉,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这……”涉及女子私隐,南星不好开口,支支吾吾道,“没,也不是什么大病。”
见她这态度,沈霁越发不放心:“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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