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水喝,你能活到明年?”
“我家的地都快裂成龟壳了!”
“我家的井早就干了,每天走三里路挑水!”
吵声越来越大,眼看就要动手。里正猛地一拍桌子:“都给我闭嘴!”
人群静下来,但眼神还在互相瞪着。
里正深吸一口气:“吵能吵出水来?啊?我告诉你们,现在不是救庄稼的时候,是保命的时候!”
他走下台阶,在人群前踱步:“我算了笔账。那个泉水洼,就算从现在开始一滴雨不下,省着用,还能撑一个月。一个月,咱们得先保证人有水喝,不能渴死。”
“那田呢?”有人红着眼睛问,“田就不管了?”
“管不了!”里正吼回去,“人都保不住,还管田?我今儿把话撂这儿,从今天起,立三条规矩!”
他竖起一根手指:“第一,不准再上山挑水灌庄稼!谁去,被我逮着,全家三天不给分水!”
又竖起第二根:“第二,按人头算,每人每天半瓢水。那泉水洼我派人守着,每天按配额分。多了没有!”
第三根手指竖起来时,他眼神扫过全场:“第三,各家要用水灌田,只能用自家那份配额。谁要是偷,抢,或者多占,别怪我不讲情面!”
这三条规矩像三道枷锁,把所有人都锁死了。
人群死一般寂静。
半晌,才有人小声问:“那我家八口人,一天就四瓢水?做饭都不够……”
“不够也得够!”里正瞪着他,“你要嫌少,可以不用。但我告诉你,现在全村就那一个水源,谁要是闹事,全村人都得跟着遭殃!”
又有人问:“里正,我家那几亩地真没救了?”
里正沉默了片刻,声音低了些:“看天吧。要是这一个月内能下雨,还有救。要是下不了……”他没说完,但意思大家都懂。
这时,人群里忽然响起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那有些人家里,水缸还满着呢,咋不说?”
这话没点名,但不少人的目光都瞟向了吴多福。
吴多福脸色一沉。
张金花那天显摆水缸满的事,到底还是传出去了。
“是啊,”又有人接话,“我听说老吴家灶房里那口大缸,满得能照见人影。也不知道是哪来的水。”
吴多福刚要开口,里正先说话了:“老吴家的水,是他们自家半夜上山挑的。这事儿我知道。”
“半夜挑的?那得挑多少趟?”那人继续阴阳,“咱们白天去都只能分半瓢,他们半夜就能挑满一缸?怕不是……”
“怕不是什么?”吴多福终于忍不住了,站起身,“我吴多福在村里活了五十年,什么时候做过亏心事?那水是我儿子儿媳一趟趟挑的,不信你问守夜的二狗子!”
人群里有人小声嘀咕:“谁知道呢……”
吴多福气得浑身发抖。张金花要是听见这话,非得跟人拼命不可。
她平时省吃俭用,谁家有点难处都愿意接济,如今倒被人说成占便宜的。
里正摆摆手:“行了!都少说两句!规矩我立下了,从明天开始执行。谁有意见,现在就提,过了今天,再闹事就别怪我翻脸!”
没人敢再说话。
散会后,吴多福沉着脸往家走。路上碰见几个相熟的,想打招呼,对方却躲躲闪闪地避开了。
他心里一凉,知道那几句话到底还是起了作用。
回到家,张金花正在晾衣服,见他脸色不对,忙问:“会开得咋样?”
吴多福把三条规矩说了一遍。张金花一听就急了:“每人每天半瓢水?那够干啥的!做饭都不够,更别说洗漱了!”
“不够也得够。”吴多福重复里正的话,“现在全村都这样。”
“那……”张金花犹豫了一下,“咱家那缸水……”
“留着。”吴多福打断她,“那是咱家自己的,谁也管不着。但往后,别往外说。”
张金花点头,眼圈却红了:“我这不是,想显摆咱家孩子孝顺吗,谁知道会被人这么想……”
正说着,吴涯和黎巧巧从地里回来了。
两人一身灰土,嘴唇干得起了皮。黎巧巧一进门就直奔水缸,舀了半瓢水,先递给吴涯。
吴涯喝了两口,又递回给她:“你喝。”
黎巧巧接过,小口小口地抿着,像是在品什么琼浆玉液。
吴多福看着这一幕,心里更不是滋味。他沉默了很久,忽然说:“豆腐坊,先停了吧。”
张金花猛地抬头:“停工?那怎么行!咱家就靠这个吃饭的!”
“靠什么?”吴多福苦笑,“做豆腐要用水,现在,水比金子还金贵。再说了,就算做出来,谁买?大家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谁还有闲钱买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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