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的打雨声一瞬模糊,耳边仅剩下还未平缓下来的呼吸声,时轻时重。
尚在怔愣间,有什么东西自她的鼻尖翻山越岭般落在下来,倏地坠在山根处。
好似火星子掉进了眼里,他不可抑制地闭了下眼睛,睫毛颤个不停。
滚烫的水珠一路蜿蜒向下
在离落下颌的刹那,他神使鬼差地抬起了手。
栖棠探了额温,才松了口气,便见他颤着手停在半空,指尖磨损得不成样子,几个指甲折裂着,红肿破损的指尖被泡得发皱。
栖棠一把握住他的掌心,杏眼微微睁大,着急出声:“怎么弄成这样?”
狼崽子缓缓睁开眼,盯着她开合的嘴角出神一瞬,目光又忍不住上移。
她下垂着眼,潮湿的发丝不住滴落着水珠,似黏在桃子上的新露般顺着睫羽落下一长串。
懵懂的幼狼第一次隐约有了对于‘美’的认知。
他的指尖轻轻地蜷缩一下,缓缓合紧了手。
栖棠见他不回答,正要再问,才想起他根本不会说话的,也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她泄气地皱了皱眉。
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忽然低下头,攥住他腰间的狼皮往腰后掀。
指尖不慎触碰到的肌肉倏地绷紧,他的身体猛地往后倾,又忽的僵住,停在原地。
栖棠一顿,下意识看向他。
他低着头,睫毛垂倒着,虚虚盯着自己的手,不知在看什么。
但可以确定,全然没有抗拒。
心念一动间,她握住了那截瘦小的手腕,轻带上一点拉力,倏地站起身。
叶畔的积水适时落了满颈,透心的凉,蹲伏在地上的狼崽却没有跟着起身,只是抬眼看着她,无声地对视。
以为他不愿意放弃狩猎,栖棠连忙把夹在手肘处的烤兔递给他,“这个给你吃,跟我走好不好?”
知道他听不懂,她又接了捧雨水到他眼前,而后蹲下身,摇了摇头。
又捞起狼皮的一角,猝然用力挤出大捧的水,边说边比划着:“下雨了,会生病。”
她弯下腰,把裹着烤兔的软叶包往他怀里塞,“以后我给你找吃的。”
说罢,也不管他听懂了没有,趁狼崽子愣神之际,拖着他站起身,牵着跑进了雨幕里。
水花四溅,雨点子乱砸,叶梗在狂风中嚓嚓作响,在‘嗒嗒’的敲打声中,飘摇的伞叶被无形的力量悄悄扶正,在暴雨中不偏不倚地起着细浪。
狼崽子未发觉一丝异常,因为他的视线从没有一刻离开过眼前的鹿。
雨水坠进眼里,酸涩的胀痛,他却莫名睁大了眼睛,迷茫地盯着她,眸光困惑而执拗,满心的不解几乎要溢出来。
从没有人会像她这样给他食物、替他挡雨、关心他的伤势。
明明他只是一只畸形的狼,而她甚至是被自己咬破过喉咙的鹿。
狼皮与裙摆淌过一片片浑浊的水洼,留下一大一小的圈圈波纹,一路漫向山野。
……
栖棠拨开密麻的藤蔓,拉着他进了洞穴口,并没有深入。
发梢衣摆处的雨水淋不尽似的,怕惊扰到他的心境,栖棠放弃了用灵力,蹲下身,攥紧一把他的湿发,一点点绞紧拧干……
挤压的细流变作断续的水珠滴落,栖棠松开手,蜷曲焦黄的发尾落回窄小的肩膀上。
或许是深山野林里太无趣,这样不断重复,她竟然也没有觉得乏味。
绞干头发后,栖棠又马不停蹄地半褪下他身上那件吸满了水的狼皮,才握紧,便似瀑布般落下一道灰黄色的水帘,血腥味混着一股说不出的刺鼻味道扑鼻而来。
栖棠屏住了呼吸,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件狼皮恐怕从来没洗过
她握紧了拳头,决定先用烤兔肉引走狼崽子的注意力。
——就算要掉进十八层地狱,也要偷偷用术法洗干净一回。
栖棠揉了揉鼻子,从呆站着的狼崽子怀里取过兔肉,三两下扒开,烤肉表层焦香的脆皮已经湿软,略微发着皱,好在那股肉香仍很浓稠。
她低头轻嗅一下,双手往前递,杏眼弯成新月,“锵锵,是烤兔肉!”
到底是费了不少功夫烤成的,忍不住地期待狼崽子的反应。
栖棠把半包着烤兔的软叶塞进他手心,催促道:“你不是饿了吗?快吃啊!”
他收回视线,看不出表情地垂下眸,低下头撕咬下一大块,用尖牙截断,一瞬塞满口腔,比起进食更像一场鲜血淋漓的虐杀。
盯着突然鼓起大块的腮帮子,栖棠忍着戳上去的冲动,摸了摸他湿漉漉的脑袋,靠近一点道:“慢慢吃,好不好吃?”
栖棠兴奋得弯起嘴角,恨不得替他回答,“是不是很好吃?是不是你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对于荒野长大的幼狼而言,进食就只是进食,鲜血与生肉是无法被代替的。
这是第一次,他对除两者之外的食物有了模糊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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