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们约好的这天,江月学校恰好有讲座。这倒方便了她,顺口跟爸妈说晚上讲座要延时,轻易就瞒过了去,为自己的事铺好了路。
&esp;&esp;她特意选了一身成熟的打扮,无袖长裙垂到脚踝,侧面的口袋正好能藏下手机。
&esp;&esp;走出教室时,她又戴上口罩,长发披在脑后,借着往来的人群遮掩着身形,一步步走进那家酒店,推开了那扇房门。
&esp;&esp;房间是间套房,进门便是客厅,左侧是书房,右侧是卧室。装潢算不上奢华,却透着股低调的精致,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香薰味,让人莫名地放松下来。
&esp;&esp;江月原以为自己来得够早,推门却见书房里已经坐了人。一个男人正低头对着书桌前的电脑,指尖在键盘上敲出急促的声响,听到动静,他缓缓抬起了头。
&esp;&esp;夕阳正斜斜地从窗棂溜进来,给男人的侧脸镀上一层暖金,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轮廓。他生得极其周正,远比照片里更让人惊艳,那双眼在光线下亮得惊人。
&esp;&esp;江月摘下口罩,手从口袋里抽出来,走到已经站起身的男人面前,招呼着:“你好,我是鸟鸟。”
&esp;&esp;再说周秦这边。他家里背景特殊,自小被管得极严,从未有过半点逾矩的行为。这次会和&esp;“鸟鸟”&esp;联系,全是拜朋友怂恿所赐。
&esp;&esp;那天他们聚在一家私人菜馆吃饭,馆子每日限客,没有菜单,全凭厨师当日采买的食材定菜。
&esp;&esp;朋友是个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十五岁就和家里保姆有了纠葛,之后更是夜夜笙歌。他家经商,父母在这方面看得很开,也就任由他去了。
&esp;&esp;周秦和他是自小长大的发小,爷爷辈是出生入死的战友,交情深厚。即便看不惯自己兄弟这副德行,多年的情分也让他无法割舍。
&esp;&esp;说起来,社交软件上的账号其实是朋友的。那天饭桌上聊到没了话题,两人各自刷着手机,朋友说自己关注一个账号很久了,正好刷到新动态,便拉着周秦一起看。
&esp;&esp;“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周秦。”&esp;朋友拍着他的肩膀,“再说了,明天是你生日,你爸妈又都出差,这不正好潇洒一把?”
&esp;&esp;周秦连连推拒,说着&esp;“不喜欢这样”“只想和喜欢的人”&esp;之类的话,在朋友听来却全是废话。那浪荡子早已在情场摸爬滚打多年,哪会把这些当回事?
&esp;&esp;他直接用周秦的名义给&esp;“鸟鸟”&esp;发了消息,手机里也早藏着朋友的私密照,看到对方说明天有空,顿时兴奋起来。
&esp;&esp;“明天可是你生日,就当哥送你的生日礼物了,不用谢。”&esp;朋友说着,直接把酒店订单发给了周秦,为了躲开他的追问,甚至没结账就开着车溜了。
&esp;&esp;周秦本是无奈,想着既然约好了,总不能让女方难堪。他打好主意,等对方来了就说自己并非本意,给点钱打发走便是。
&esp;&esp;可当周秦的视线从电脑屏幕移向门口,看清来人的那一刻,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esp;&esp;他僵在原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没握鼠标的那只手控制不住地发抖,只能悄悄藏在身后。
&esp;&esp;她说她叫鸟鸟。
&esp;&esp;可他分明认得,她是王江月。
&esp;&esp;江月啊……周秦的脑海里,从什么时候起就被这个名字填满了?大概是小学的时候吧。那时他父母工作繁忙,小学最后几年甚至被调去了别的城市,只剩爷爷奶奶照顾他。
&esp;&esp;江月就是在他最孤独无助的时候出现的。
&esp;&esp;小学的江月已经初具美人坯子,上学放学时总有些其他年级的孩子围着看,她却像毫无察觉,总是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眼神清澈又疏离。
&esp;&esp;周秦也是那些默默注视她的人之一。
&esp;&esp;那时他年纪小,五官还没长开,身材瘦得像根豆芽菜。看着那个像小太阳一样耀眼的女孩,再看看平凡无奇的自己,心里涌起的是难以言说的向往。
&esp;&esp;他甚至求了长辈,想方设法转到了江月的班级,就那样默默无闻地看着她。
&esp;&esp;看她拿全班第一时微微扬起的下巴,看她上课和同桌偷偷分享零食的狡黠,看她下课一个人去厕所时孤单的背影,看她感冒时抽屉里堆着的纸巾……
&esp;&esp;甚至看她身体不舒服时泛红的眼眶,和被风吹得微微肿起的嘴唇,看她比同龄人高挑些,能轻易遮住他半个人的身影。
&esp;&esp;他就这么悄悄关注着,直到有一天被江月发现。她问他,放学后能不能在学校外的巷子里等她。他当时激动得连连点头,早忘了爷爷会来接他的事。
&esp;&esp;当江月吻他时,周秦的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的悸动。他学着电视里的样子,笨拙地想伸舌头,却被她猛地推开。
&esp;&esp;“贱货!恶心!”&esp;她皱着眉骂他,眼神里满是嫌恶。
&esp;&esp;周秦浑浑噩噩地回了家,脑子里全是她的声音和眼神,连被家人责罚都没知觉,只是默默承受着。
&esp;&esp;可这么多年过去,他偏偏就是忘不了那个吻,忘不了她当时看向他的眼神。那一刻,她的眼里只有他,没有旁人。
&esp;&esp;一开始,周秦觉得自己大概是病了,不然怎么会日日夜夜想着她?可日子久了,也就慢慢习惯了。
&esp;&esp;习惯了在春梦里重温那个笨拙的吻,习惯了她眼神里那种空无一物的寂寞感,那感觉像磁石一样,牢牢吸住了他。
&esp;&esp;此刻,周秦站在书桌前,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个想了十几年的人,眼眶不受控制地泛起热意。心脏跳得快要冲破胸膛,既酸涩又滚烫。
&esp;&esp;他想,原来,爱一个人真的会让人这样……痛得快要喘不过气。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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