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的梅雨季总是裹着化不开的潮湿,沈星晚坐在律所会议室的窗前,指尖划过桌上厚厚的专利文件,纸张边缘被她反复摩挲得发毛。窗外的雨丝斜斜地打在玻璃上,晕开一片模糊的水痕,像极了这三年来缠绕在心头的焦虑。她穿着件藏青色的真丝衬衫,是用自家研发的可降解面料做的,领口别着枚银色的专利证书造型胸针——这是技术团队去年为她定制的,胸针背面刻着“可降解面料专利号ZL2019XXXXXX”,此刻冰凉的金属硌得她胸口发紧,却也让她混沌的思绪清醒了几分。
“沈厂长,山田株式会社的律师刚提交了新的抗辩材料,说咱们的专利‘缺乏创造性’,还反诉咱们恶意诉讼。”主律师张教授推门进来,他穿着件熨帖的深灰色西装,头发花白却梳得一丝不苟,金边眼镜后的眼睛里满是疲惫,手里的文件袋上还沾着雨水,“他们甚至找了日本纺织协会的专家背书,说可降解面料的配方在行业内属于‘公知技术’,咱们的专利不算数。”
沈星晚猛地抬头,眼底的红血丝清晰可见。这场围绕可降解面料专利的侵权官司,已经在东京地方法院拖了整整三年。三年前,她发现日本山田株式会社生产的“绿动”系列服装,使用的面料配方与红星厂的专利高度重合——同样以玉米淀粉为原料,同样添加了3%的聚乳酸纤维,甚至连染色工艺都和她的团队研发的“低温固色法”如出一辙。可对方不仅拒不承认,还一次次用各种理由拖延诉讼,从质疑专利有效性到销毁生产记录,手段层出不穷。
“缺乏创造性?”沈星晚拿起对方的抗辩材料,指尖用力到指节发白,“咱们的研发日志上,从2017年就开始记录配方调整,光实验数据就有整整三大箱,每次调整都有国际检测机构的报告。他们2020年才申请的专利,凭什么说咱们的专利没创造性?”
“他们说咱们的实验数据‘未经日本机构认证’,不算有效证据。”张教授叹了口气,坐在她对面,“日本的专利诉讼本就对本土企业更宽容,加上山田株式会社在当地有不小的影响力,法官虽然没明说,但几次庭审都在给咱们施压,要求补充更多‘本地化证据’。”
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陆战锋走了进来。他刚从大阪的原料供应商那里核实完证据——对方曾给山田株式会社提供过与红星厂专利配方一致的原料,却在山田的施压下改口。他身上的军绿色夹克还滴着雨水,裤脚沾满了泥点,脸上却没什么疲态,只是快步走到沈星晚身边,粗糙的手掌轻轻覆在她冰凉的手背上:“别慌,我刚拿到了供应商的录音。虽然他不敢出庭作证,但录音里他承认,山田在2019年底就从他那里买过咱们专利配方的原料,比他们申请专利的时间早了五个月。”
沈星晚抬头看他,眼眶瞬间热了。这三年,陆战锋几乎陪她跑遍了日本——从东京的法院到大阪的工厂,从北海道的检测机构到九州的原料市场,每次她因为证据不足而焦虑失眠时,他都会默默帮她整理材料,陪她熬到天亮。有次她在庭审后情绪崩溃,蹲在法院门口哭,他就蹲在她身边,把自己的夹克脱下来裹在她身上,一句话不说,却用掌心的温度传递着无声的支持。
“录音能当证据吗?”张教授急忙问,眼里闪过一丝希望。
“可以。”陆战锋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录音笔,外壳已经被磨得有些掉漆,“我找日本的公证机构做了认证,虽然效力不如人证,但结合咱们的研发日志,足够反驳他们的‘公知技术’说法了。”他顿了顿,看向沈星晚,语气温柔却坚定,“还有三天就要开庭了,咱们再把证据链理一遍,我陪着你,不会出问题的。”
接下来的三天,三人几乎没合过眼。他们把三年来的所有材料重新梳理——从2017年的第一份配方草图,到2019年的专利申请文件;从国际检测机构的17份报告,到山田株式会社产品的成分分析;再加上新拿到的录音证据,整整堆满了一张长桌。张教授负责梳理法律逻辑,陆战锋帮忙核对时间线,沈星晚则专注于技术细节,比如指出山田产品中聚乳酸纤维的含量(3.1%)与她的专利配方(3%)仅差0.1%,这是生产误差而非配方差异。
“你看这里。”沈星晚指着检测报告上的数据,“咱们的专利里明确写了,聚乳酸纤维含量控制在2.8%-3.2%之间,山田的产品刚好在这个区间内,而且他们的低温固色温度是65℃,和咱们专利里的60-70℃完全吻合。这不是巧合,是赤裸裸的抄袭。”
陆战锋凑过去看,鼻尖不小心碰到她的额头,两人都愣了一下,随即又默契地移开目光。张教授在一旁假装整理文件,嘴角却偷偷扬起——这三年,他看在眼里,沈厂长和陆师傅的感情,就像这专利配方一样,看似平淡,却藏着外人不懂的坚韧和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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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审当天,东京地方法院的旁听席坐得满满当当。山田株式会社的代表山田雄一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头发梳得油光水滑,一开始还带着傲慢的笑意,直到张教授拿出研发日志——泛黄的纸页上,每一次配方调整都有沈星晚和技术人员的签字,时间戳清晰地显示着2017年至2019年的研发历程,比山田的专利申请日早了近一年。
“这只是贵方单方面的记录,不能证明这些配方真的投入了实际研发。”山田的律师狡辩道,他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不屑,“我们有证据证明,贵方在2019年之前,从未生产过该配方的面料,这些日志很可能是事后伪造的。”
“我们有生产视频。”沈星晚冷静地开口,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整个法庭,“2018年3月,我们在越南分厂进行了小批量试生产,视频里记录了面料的生产过程、成分检测以及成品效果,每一个环节都有第三方监理在场。”她示意助理播放视频,屏幕上出现了越南分厂的生产场景——穿着蓝色工装的工人正在操作机器,面料的检测数据在屏幕上滚动,右下角的时间戳清晰可见。
山田雄一的脸色渐渐变了,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当张教授拿出录音证据时,他甚至忍不住打断了庭审:“这录音是伪造的!我们从未从那家供应商那里买过原料!”
“是不是伪造的,法官大人可以请专业机构鉴定。”张教授从容不迫地说,“而且我们还有一份关键证据——山田株式会社2020年的原料采购清单,上面明确写着‘玉米淀粉聚乳酸混合原料’,供应商名称和录音里的一致,采购量也与他们‘绿动’系列的产量完全匹配。”
法庭里陷入沉默,只有窗外的雨声还在淅淅沥沥。法官低头翻阅着证据,眉头时而皱起时而舒展,过了许久,才抬起头,用日语宣布:“山田株式会社侵犯沈星晚女士所持有的可降解面料专利,事实清楚,证据充分。判决如下:一、山田株式会社立即停止生产、销售侵权产品;二、在日本主流财经媒体上刊登道歉声明,持续不少于一个月;三、承担本案全部诉讼费用。”
宣判的瞬间,沈星晚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陆战锋快步走到她身边,伸手轻轻拭去她的眼泪,掌心的温度带着熟悉的安心感:“别哭,我们赢了。”他的声音也有些沙哑,眼眶红得厉害,却努力挤出笑容,“你看,三年了,咱们终于等到这一天。”
沈星晚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雨水混着皂角的气息,压抑了三年的委屈和焦虑终于彻底释放。张教授拍了拍两人的肩膀,笑着说:“这是中国服装品牌在日本打赢的第一起专利侵权案,意义重大啊!以后咱们中国品牌在海外,再也不是任人抄袭的软柿子了!”
庭审结束后,山田雄一在律师的陪同下,走到沈星晚面前,脸色难看地鞠躬道歉:“沈女士,非常抱歉,我们承认侵权行为,会按照判决执行。”
沈星晚站直身体,擦了擦眼泪,语气平静却坚定:“山田先生,我起诉的不是贵公司,是侵权行为。中国的设计师和企业,花了无数心血研发技术、申请专利,不是为了被随意抄袭的。希望这次的判决,能让贵公司明白,尊重知识产权,才是企业长久发展的根本。”
走出法院时,雨已经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中国驻日本大使馆的工作人员特意赶来,握着沈星晚的手说:“沈女士,您为中国企业争了口气!商务部已经把这个案子列为‘海外知识产权保护典型案例’,以后会有更多中国品牌跟着您的脚步,在海外维护自己的权益!”
陆战锋牵着沈星晚的手,沿着东京的街道慢慢走。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棉布包,里面是一枚用可降解面料做的徽章,上面绣着“胜诉”两个字:“这是咱们厂的女工特意做的,说等你打赢官司,就给你当纪念。”
沈星晚接过徽章,指尖抚过细腻的面料,心里满是温暖。她想起三年前第一次来东京,看着山田株式会社的产品在商场里热销,心里满是无力;想起无数个熬夜整理证据的夜晚,陆战锋帮她泡的热姜茶;想起技术团队为了找到关键数据,在仓库里翻了整整一个月的旧文件。这些辛苦,在判决下来的那一刻,都变成了值得。
“战锋,”沈星晚停下脚步,抬头看着他,眼里闪着泪光却满是笑意,“咱们明天去大阪的面料市场看看吧?听说那里有很多新的原料供应商,说不定能为‘丝路花语’系列找到新的灵感。”
“好啊。”陆战锋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绣品,“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以后不管是海外官司,还是品牌拓展,我永远都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沈星晚知道,这场官司的胜利,不仅是红星厂的胜利,更是中国服装品牌在海外知识产权保护路上的里程碑。未来,还会有更多的挑战,但只要有陆战锋的陪伴,有团队的信任,有对原创的坚守,她就有信心,让“星晚”这个品牌,带着中国设计、中国工艺,在世界的舞台上,赢得更多的尊重和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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