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气微顿,眼底泛起一层湿润的光泽,像浸了月色的薄雾,继续道:“老天垂怜,许你转世再生,才让我二人今生得以重续前缘。”
说罢,她走上前轻轻握住马逢舟的手,指尖微颤,仿佛捧着一缕易碎的梦。她望入他眼中,语意缱绻中带着几分凄楚:“此前……你曾告诉我,在未见我之前,便时常在梦中见到我的身影——那不是幻影,文郎,那是你前世埋在我身边的记忆,是魂魄深处不肯遗忘的回响。”
她说到此处,垂眸不语,只是将他的手握得更紧。半晌,才轻轻一叹,“这一世,是侥幸拾来的缘分。我别无他求,只想把从前亏欠的时光,慢慢都补上,伴你久一些。”
马逢舟沉默片刻,眼底情绪翻涌,终是化为一声轻叹。他目光沉静地望向紫衣女子,语气温和却坚定:
“我知你非凡俗,也知与你相伴注定不寻常。于我而言,生死风险皆不足惧……但我不能不顾及家中双亲。”
他声音渐低,似陷入回忆:“自小父母待我兄弟二人极尽疼爱,于我更是寄予厚望。他们常说,马家未来的门楣,皆系于我一身。我虽不才,却也不忍见二老双鬓斑白之际,还要为我这不成器的儿子日夜悬心。”
言至此处,他微微苦笑,目光中既有歉然,亦有不容退让的坚持:“为人子者,纵有千般情愿,也当以孝义为先。这份牵挂,望你能体谅。”
紫衣女子闻言,胸口微微起伏,声音里透出一丝不敢置信的尖锐:“难道与我在一起,便不能尽孝道了么?”她向前逼近一步,眼中情绪翻涌,“我从未想过要你背离人伦!”
她话音刚落,屋内的烛火便猛地摇曳了几下,焰尖在墙面投下的影子忽长忽短,仿佛有什么无形之物悄然掠过。但不过瞬息,火苗便又稳稳立住,恢复了先前的安稳模样,屋内的光影也随之重归静谧,仿佛方才的异动只是错觉。
马逢舟见她眼底瞬间燃起的怒火,心头一紧,连忙上前半步,声音放得又轻又柔,带着急切的解释:“你误会了,我绝非此意。我只是……只是不忍父母因我们的事终日忧心忡忡,夜不能寐。”他话音刚落,屋内烛火便剧烈地颤抖起来,焰光忽明忽暗,将两人的影子在墙面上扯得扭曲变形。紫衣女子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冷,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声音尖锐得像淬了冰:“前一世,你为了和我在一起,敢与父母决裂,不惜舍弃一切!这一世我们好不容易再续前缘,你竟要为了所谓的孝道离我而去?”“我不是泽文!”马逢舟猛地后退一步,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每个字都透着破釜沉舟的决心。他胸口剧烈起伏,望着女子通红的双眼,声音又陡然软了下来,带着撕裂般的痛苦:“可我爱你的心,丝毫不比泽文少。但我更是马家长子,怎能为了儿女情长,弃年迈父母于不顾?”
话音未落,“父母”二字却像一根无形的刺,精准扎进了紫衣女子心中最隐秘的痛处——她是妖,文郎是人,她永远无法真正融入他的人间烟火,更无法以真实面目面对他那双期盼儿孙满堂的爹娘。
这个认知如万载寒冰骤然贯体,瞬间击碎了她最后的隐忍!周身黑雾不受控制地狂涌而出,浓得化不开的妖气凝成实质气浪,轰然席卷全屋——帘帐被掀得狂舞翻飞,案上杯盏噼里啪啦撞作一团,烛火被气浪狠狠撕扯,焰光蜷缩成一点微光,几近熄灭。整间屋子被这股妖气笼罩,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无边黑暗彻底吞噬。
紫衣女子猛地瞥见一旁铜镜——镜中的自己妖纹浮现、双目赤红,哪还有半分平日的温婉模样,连她自己都被这副狰狞面目惊得心头一颤。
她努力压制这股妖力,但残余的黑雾仍在她周身丝丝缕缕地逸散,映得她脸色愈发苍白。她见马逢舟脸色更加惨白,眼底写着清晰的惊骇。她想解释,指尖却因妖力反噬而微微颤抖,只能将手深深嵌入掌心,声音破碎:“对不起…我不是…我控制不住…文郎,别这样看着我…”
马逢舟被那突如其来的妖异景象骇得连退数步,脊背几乎撞上屏风。可下一刻,他踉跄的身形却蓦地顿住。
烛火疯狂摇曳,紫衣女子的身影在光影里忽隐忽现,透着几分诡异的扭曲。马逢舟的脸被映照得时明时暗,一半是忧色,一半沉在阴影里,说不出的凝重。
他脸上的惊骇如潮水般退去,眼底竟浮现出一丝深沉的怜悯——那不是恐惧,而是看穿紫衣女子此刻惊慌与痛苦后的疼惜。他不再后退,反而向前迈出一步,朝着那团不安翻涌的黑雾,极其缓慢地靠了过去。
紫衣女子见他逼近,自己却慌乱地向后缩去,下意识抬起手臂,用宽大的袖袍死死挡住自己可能依旧狰狞的面容。直至脚跟“咚”一声轻响,撞上身后的凳子,她才退无可退地僵在原地。
而马逢舟已走至她面前,脸颊上竟有一行清泪无声滑落。这泪,并非为自身受惊,而是为她这显而易见的恐惧与卑微姿态感到心痛。他伸出手,指尖颤抖着,眼看就要触碰到她遮掩面容的手腕——
“砰!”
房门在此刻被猛地撞开!一股无形的巨力随之涌入,马逢舟甚至没看清来人,便觉一股无法抗衡的力量攫住他,将他整个人向后扯去,直至后背重重撞上房中的梁柱才稳稳停住。
他气血翻涌,急急抬头望去——却见那紫衣女子不知何时已整个人伏倒在地,仿佛被一座无形大山死死压住,连指尖都无法抬起一寸,唯有单薄的身躯在难以承受的重压下微微颤抖。
马逢舟猛地向门口望去,只见一名十八九岁的少年立于门口,面容俊朗不凡,右手捏作剑诀举在胸前,指尖金光流转,气息凛然。马逢舟心头一震,脱口惊呼:“你……你是母亲请来的人?”
他旋即想起倒在地上的紫衣女子,转身欲要上前相护,却猝不及防地被一道无形气墙阻住去路,任他如何推撞,都难以逾越半步。
来人正是青鸟。他方才察觉妖气爆发,担心马逢舟遭遇不测,因而出手压制妖物。又料到马逢舟可能出手阻拦,便早早布下这无形盾墙,以防他冲动涉险。
“不要伤她!她从未害过任何人!”马逢舟拼尽全力拍打着身前的透明壁垒,掌心撞得发红发麻也不肯停歇,声音因急切而嘶哑变形,满是焦灼的哀求。
屋内的烛火仿佛也感知到他胸腔里翻涌的急虑,焰尖剧烈颤抖,光影在墙面投下的影子忽长忽短,将他焦灼的面容映得时明时暗,更添了几分绝望。
青鸟却望向地上妖气缭绕的身影,轻轻摇头:“人妖相恋,终是逆天而行。你修为尚浅,妖气难以自控,长久相伴,只会损他阳寿,害他性命。”
那紫衣女子在威压之下艰难抬头,望向青鸟面容时却忽地露出一抹凄然的笑容,气若游丝地开口:“青鸟郎君……是我……是兰儿身边那只狸花猫,花巧啊……”
青鸟身形一顿,眼中金光微敛。他虽未见过花巧化形后的模样,但能唤出“兰儿”之名,又认得他身份的,世间应当无几。他神色稍缓,沉吟片刻,终于将法诀一收,金光骤散。
马逢舟顿觉身前阻碍消失,立刻冲上前小心翼翼地将花巧扶起。此时,青鸟施加的法力压制渐渐起效,她周身缭绕的妖气如潮水般退去,褪去了妖异的锋芒,重新恢复成原先清丽柔弱的模样,眉宇间只剩掩不住的憔悴。
马逢舟见花巧身形站稳,便下意识转身,将她牢牢护在自己身后。他脊背挺得笔直,哪怕身躯早已因精元耗损而虚弱发颤,哪怕连站立都需强撑着气力,却依旧摆出一副护犊的姿态,目光警惕地望向门口的来人,仿佛下一刻便会有危险袭来,执意要为身后人挡下所有风雨。
他刚要开口追问青鸟的来历,可方才一番情绪激荡,忧惧、不舍与决绝交织,本就精元耗损、虚弱不堪的身躯再也支撑不住。胸口猛地一阵血气翻涌,喉头涌上浓烈的腥甜,他再也抑制不住,“哇”地喷出一口鲜血,殷红的血珠溅落在衣襟上,触目惊心。身形晃了晃,便直直向前倒去。
“文郎!”
花巧失声惊呼,脸色瞬间煞白如纸,下意识地伸手去扶,却慢了半拍。
青鸟神色一凛,身形如风般掠至马逢舟身侧,在马逢舟即将落地的瞬间稳稳托住他的后颈与腰腹。低头看去,只见马逢舟双目紧闭,面如金纸,唇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气息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显然已陷入深度昏迷。
“文郎!你醒醒!”花巧扑到近前,焦急地轻轻摇晃着他的手臂,泪水早已决堤,顺着苍白的脸颊滚落,砸在马逢舟的手背上,冰凉刺骨。
青鸟指尖搭在马逢舟腕间探其脉息,只觉脉象虚浮散乱,毫无章法,眉头不由得紧紧蹙起。他抬眼看向花巧,目光中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有惋惜,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他此前便元气大亏,本就该静养。你又妖气冲体,这般近距离相触,他不过是凡人之躯,怎经得起这连番的心神冲击与妖气侵蚀?”
花巧浑身一僵,怔怔地望着马逢舟唇边刺目的血迹,再想起自己方才的执念与冲动,眼中的焦急瞬间被浓重的悔恨与痛楚取代,泪水流得更凶,连嘴唇都咬出了血痕。
另一边,众人在李府门外静静等候,夜色渐浓,连风都似停了,只听得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裴婉君与清韵代各自掀开车帘一角,目光紧盯着马府的方向,可等了片刻,府内依旧寂静无声,连半点动静都无。
又挨过一刻钟,女眷们终究按捺不住,裴婉君与清韵代率先下了马车,快步走到杨素娥身旁。
裴婉君一眼瞥见杨素娥紧攥着帔帛、指节泛白的模样,便悄悄挪到她身旁,伸出手轻轻握住她微凉的指尖。她没有多言,只用力捏了捏杨素娥的手,另一只手抬手顺了顺她鬓边被夜风吹乱的碎发,眼神温和而坚定,用无声的动作传递着安抚——仿佛在说“别急,青鸟一定没事”。
清韵代则凑到杨素娥另一侧,拍着她的胳膊笑得爽朗:“阿姐你别皱着眉呀!以青鸟的本事,对付一只小妖还不是手到擒来?说不定这会儿正在里面喝茶呢!”她故意扬起语调,还做了个俏皮的鬼脸,试图冲淡凝重的气氛,可眼底一闪而过的担忧,还是暴露了她的真实心绪。
蓉姐儿、石胜等人倒神色平静——他们早已感知到,马府内除了那缕微弱妖气,唯有青鸟刚进去时,泄露出一瞬极淡的法力波动,之后便再无波澜,这说明并未发生凶险争斗。
就在众人暗自焦灼之际,两道人影忽然从马府院内凌空飞出,稳稳降落在不远处的空地上。
众人定睛看去,只见青鸟背上伏着一名二十岁上下的男子,他面色苍白如纸,眼底泛着青黑,双目紧闭,已然昏迷不醒。
而青鸟身旁,还跟着一位女子:她眉如远山含黛,眼尾微微上挑,自带几分艳色,唇上点着明艳绛红,鬓边斜插一支银钗,钗头垂着的珍珠轻轻晃动。肌肤胜雪,却透着温润光泽,模样冷艳神秘,又带着一股不俗的娇艳。
只是她此刻眉头紧蹙,脸上满是惊惶与焦急之色,刚一落地,便急切地凑到青鸟身侧,目光紧紧盯着马逢舟,语气带着几分颤抖:“他怎么样了?”
樊铁生见状,立刻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从青鸟背上接过昏迷的马逢舟,稳稳抱在怀里。
杨素娥目光落在那男子身上,一眼便认出是马夫人白日里念叨的儿子马逢舟。他生得一副清雅模样,鼻梁挺直,眉眼温润,只是身形清瘦得有些单薄,透着几分文弱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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