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靖安司工作时间久了,李贺见识到了太多人性的阴暗和社会的灰暗面。
心里面装的人和事太多,又长期得不到宣泄,久而久之,整个人变得郁郁寡欢,以至于在工作上都出现过好几回不该犯的过失。
昨日突然接到王府的通知,让他去船山基地报到,这让李贺心中倍感惑然。
身为靖安司的千户,他当然知道,船山基地一直都是西北人的禁地。
电梯井的铁栅栏门在他身后重重合拢,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撞击声。
李贺本能地瑟缩了一下。
这里是船山基地的地下三层。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从未闻过的刺鼻气味——那是煤焦油、硫磺与高温金属混合而成的味道,哪怕最劣质的边塞烧刀子也比这好闻百倍。
他想逃。
这种想逃的冲动并非源于懦弱,而是源于一种生物面对未知的、庞大到无法理解的巨物时的本能恐惧。
巨大的液压锻锤正在作业。
“咚——”
每一次落下,脚下的钢铁地板就随之一颤。
那声音不像是人间的动静,倒像是雷公被囚禁在地底发出的怒吼。
李贺甚至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在随着那锤击的节奏,一下,又一下,被迫地跳动。
他死死攥着袖口。
那里藏着一团被揉皱、撕碎又勉强粘回去的宣纸。
纸上依稀可见那几句让他在此之前引以为傲的诗句——《雁门太守行》。
那些字迹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害怕吗?”
一个清脆的声音穿透了轰鸣。
领着李贺进入基地的药罗葛·娜扎并没有回头看他。
她此时穿着一身利落的工装,手里提着一个奇怪的金属箱子,步履轻盈地穿梭在纵横交错的蒸汽管道之间。
李贺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来维护文人的体面,比如“圣人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但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干涩的棉花,发不出声。
娜扎在一处栏杆前停下,转身,递给他一副耳塞。
“在这个位置,噪音能震碎你的耳膜。戴上它。”
李贺迟疑着伸出手。
精致小巧的耳塞入手后触感冰凉,与周围的燥热形成鲜明对比。
他学着娜扎的样子,将那两个不知是何材质精工制作的耳塞塞进耳孔。
世界瞬间安静了——不,是被另一种更恐怖的声音接管了。
这不是炮兵专用的隔音耳罩。
而是无线传声器。
“滋滋——”
一阵电流的杂音过后,一种奇异的、充满毁灭性的声浪冲进了他的大脑。
没有他熟悉的战鼓擂动,没有那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嘶吼。
只有尖锐的呼啸,那是空气被撕裂的哀鸣。
紧接着是连绵不绝的、沉闷如雷的爆炸声。
再然后,是无数细密如雨点的金属撞击声,那是甲胄在瞬间崩裂的脆响。
这是三天前,岐沟关战场的实况录音。
李贺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是个写战争诗的天才,但他想象中的战争是红色的血、白色的雪、金色的甲。
而耳朵里传来的这声音,是黑色的,是冷酷的,是精确的。
这声音里没有英雄的咆哮,只有生命像麦子一样被收割时的寂静。
他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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