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狂欢的声浪渐渐平息,但洛阳城头顶的星空,却仿佛因白日的喧嚣而显得格外明亮深邃。
紫宸殿内,李纯已经彻底冷静下来。
李唐那番话如同一剂清凉散,驱散了胜利带来的醺然醉意,让他重新回到了一个帝王应有的审慎与警惕之中。
李纯负手站在巨大的舆图前,目光不再局限于刚刚收复的河北三道,而是缓缓扫过整个天下的疆域。
“你说的对。”
李纯沉声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后知后觉的凛然:
“今日之盛典,固然是向天下宣告我大唐重振雄风,但何尝又不是将我们所有的底牌,都一次性地摊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吐蕃、回鹘、乃至于更西边的大食……他们看到了火炮,看到了‘天眼’,看到了我们足以碾碎藩镇的力量。恐惧,会催生出最不计后果的疯狂。”
镜中的李唐点了点头,神情赞许:
“你能想到这一点,很好。军事上的胜利,只是第一步。如何将这场胜利的果实,转化为不可动摇的国力,并构建起一道能抵御未来所有挑战的坚固堤坝,才是接下来真正的考验。”
“朕明白。”
李纯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明日的大朝会,便是这道堤坝的第一块基石。”
他转过身,与镜中的李唐对视,眼中闪烁着一种名为“野心”的光芒,一种被压抑了太久,终于得以释放的帝王意志。
“朕要做的,不仅仅是封赏功臣,更是要借此雷霆之威,彻底重塑这个国家的权力架构。朕要让这天下,再无藩镇,再无节度使,只有朕的将军,朕的臣子!”
李唐静静地听着,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他知道,经过这场平叛战争的洗礼,经过自己潜移默化的影响,眼前的这位大唐天子,已经彻底蜕变成了一个拥有现代国家治理思维雏形的强权君主。
“那么,祝你明日顺利。”
李唐的声音平静而有力:
“记住,变革的阻力,往往不是来自公开的反对,而是来自旧有习惯的惰性。你需要做的,就是用无可辩驳的功绩和不容置疑的强权,碾碎它。”
……
次日,天光乍亮。
洛阳皇城,大庆殿。
晨曦透过高大的格窗,在光洁如镜的金砖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巨大的蟠龙金柱支撑起巍峨的穹顶,殿内庄严肃穆,静得能听见百官们刻意压抑的呼吸声。
这注定是一场载入史册的大朝会。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形成了一道泾渭分明的风景线。
一边,是以裴度为首的传统文官集团,他们身着绯色、紫色的传统朝服,袍袖宽大,神情肃穆。
而在他们身后,一些守旧的老臣则面色复杂,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安与迷茫。
另一边,则是以郭钊、拓跋晴、王璇玑等人为首的新贵。
郭钊依旧是一身戎装,身姿挺拔如松。而他身旁的拓跋晴与王璇玑,则更是引人注目。
拓跋晴换下了一身戎装,穿着一套特制的深青色将官礼服,肩章上金色的将星在晨光下熠熠生辉。
这套礼服剪裁合体,既凸显了她作为女性的飒爽英姿,又充满了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
她按剑而立,目光平静地直视前方,仿佛对周围的窃窃私语充耳不闻。
王璇玑则更令人惊异。
她没有穿传统的文官袍服,而是穿着一身类似后世中山装改良款式的青色制服,胸前佩戴着一枚代表参谋总部的银质徽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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