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婕妤笑了声,话语微顿,道:“大嫂前些时日进宫,与我抱怨大哥,今年格外忙碌,成日不归家。大哥说是苑囿的花木,精心伺候着,谁知还是花开得七零八落,水仙也一样,死了好些。大哥守着苑囿,不敢轻易离开,就怕差使出了错。”
她看向江舲,苦笑一声,道:“京城自大从天气凉下来,便节庆不断。各府三天两头宴请宾客,花草远比春夏昂贵。宫中一样如此,中秋冬至过年元旦,连着几个大节庆,苑囿的花木,眼见就要没了。江妹妹管着尚寝局,该知晓水仙瑞香山茶紧缺,腊梅原来多些,如今腊梅成了抢手货,连着腊梅都供不上了。皇上叫了工部刑尚书去质问,刑尚书找到了大哥,斥骂了大哥一通,让大哥无论想什么法子,将皇上要的花木备齐。如今京城的腊梅就比往年要贵一倍不止,大哥真是苦不堪言。”
腊梅本来不缺,李郎中最早知晓元明帝要去了大半的腊梅。要是他先回禀,让内藏库去民间采买,便不会被邢尚书责骂。
他先三缄其口的原因,若非他当差不力,便是他要先赶在内藏库之前,先买腊梅屯着赚钱。
李婕妤称他们兄妹都懂花木,李郎中如她所言那般负责的话,肯定会先告诉内藏库,提早与秦尙宫打声招呼。
如此一来,就只有一种原因,李郎中要先赚钱。
究竟元明帝对邢尚书如何说,邢尚书又如何找李郎中,两人之间可有勾当在一起,江舲就不得而知了。
李婕妤的话真真假假,说得滴水不漏。换做以前,江舲肯定不会多想。如今她连着被卷进去,被逼得多长了两个心眼,一时没那么好糊弄了。
江舲心情很是复杂,宫中没有省油的灯,个个都是人精。
“大哥在府中愁眉不展,大嫂赶着来进宫见我,称大哥快丢了差使,哭着让我想法子。”
李婕妤这时站了起身,朝着江舲盈盈屈膝下去:“让江妹妹为难了,请江妹妹莫要怪罪,”
江舲被吓了跳,赶忙起身避开,扎着手去扶:“婕妤娘娘这是……真是折煞我了,婕妤娘娘快快请起。”
李婕妤坚持深深屈膝下去,方缓缓站起身,道:“苑囿花木短缺,大哥终究是难辞其咎。江妹妹管着尚寝局,平白无故受了连累。我这个人也笨,大嫂来说时,我才想起,该来替大哥向江妹妹赔个不是。”
江舲着实摸不清李婕妤的用意,只谨慎地道:“婕妤娘娘言重了。茶水冷了,我替婕妤娘娘重新换一杯。”
两人重新坐下来,江舲提壶斟了热茶,李婕妤捧着吃了一口,摸索着茶杯上的釉纹,道:“江妹妹是大度之人,不放在心上,我却不能装作不知,欺君子以方。”
“当不起当不起。”江舲头痛欲裂,与她们这群聪明人打交道,比应对元明帝还要难。
“以后,若是尚寝局缺了花木,江妹妹与我说一声就是。别的我不敢保证,我会知会大哥一声,让他早早去准备好,莫要让江妹妹难做。”
说到这里,李婕妤放下茶盏,从袖袋中取出一只金蟾,放在江舲的手中:“江妹妹,我们都是后宫的姐妹,以后多走动。苑囿大哥那边,自不会忘了江妹妹的好。”
金蟾比婴儿拳头略小些,金光闪闪,沉甸甸。张开的嘴中,镶着一粒约莫拇指粗的红宝石。
宝石红如鸽子血,纯净剔透,不见任何杂质,价值千金。
金子!宝石!
江舲看直了眼,手没出息地微微颤抖。
诱惑实在太大,就算李婕妤有所图,她也只恨不得,立马揣进怀里!
第40章
“婕妤娘娘,多谢娘娘的厚爱,金蟾太贵重,我不能收。”
江舲心在滴着血,无比艰难地,不舍地将金蟾塞到李婕妤手上。
花木涉及到金钱,十有八九关乎到利益,贪腐。
李婕妤一出手就是金蟾,上面并无宫中的徽记,只能出自李家。
元明帝申斥邢尚书,李郎中逃不了干系。李婕妤拿金蟾来找江舲,不外乎是看到她受宠,管着尚寝局,想要她帮着说几句话。
余下的可能,就是李家无大碍。李婕妤想要拉上江舲,里应外合,一起发财。
无论李婕妤是何种打算,江舲坚信一件事,天上不会无缘无故掉馅饼。
拿了金蟾,她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甚至可能付出更多。
这份代价,江舲自认为付不起,她想要好好活下去。
一只金蟾,已经让她心底产生了动摇。若是两只金蟾,她估计要晕过去。
若是三只,甚至是三十只呢?
江舲从不高估自己的意志力,现在多想无益,等到三十只金蟾摆在面前,到时再说也不迟。
“江妹妹。”李婕妤一声哽咽,凝望着江舲,那双明眸中瞬间升起雾气,变得朦胧起来。
“我并没没有别的意思,江妹妹莫要多心。大哥现在焦头烂额,到处去找花木。只这花木又不能一下变出来,交不了差使惹恼皇上,大哥免不了一顿罚。阿娘上了年岁,大嫂还瞒着她,生怕她一着急,身子吃不消。”
李婕妤蘸了蘸眼角的泪,苦涩地道:“阿娘生养我一场,我不能在身边尽孝,每每想起来,这里就难受得紧。江妹妹与我应该也一样,不为别的,只为生恩养恩的父母爹娘。”
她拉过江舲的手,将金蟾放进去,轻轻合住,恳切地道:“江妹妹,我觉着,那些玉啊,字画啊,都不如金蟾实在。金蟾本身就是招财之物,图个吉利好兆头,并非是拿着俗物出来污蔑了江妹妹,还请江妹妹莫要嫌弃。江妹妹放心,我只求阿娘好好的,大哥大嫂能平平安安。”
金蟾冰凉,李婕妤的柔夷温软,纤细白皙的手指,指甲上涂着鲜红的蔻丹。她美貌的面庞上,此时笼罩着轻愁,楚楚可怜。饶是铁石心肠,也软了几分。
江舲却本能地防备,只她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语无伦次道:“不行不行,婕妤娘娘……”
“江妹妹别与我客套了,都是后宫的姐妹,我的东西,便是江妹妹的。”李婕妤眼眸微转,握住江舲的手不放,将金蟾始终压在她的手心。
她靠过来,轻声道:“江妹妹,以前我也送过德妃娘娘。这只金蟾,就当做是见面礼,日后少不了再给江妹妹送来。”
江舲浑身一凛,听李婕妤的意思,金蟾是在上贡。以后她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好处少不了,但花木之事,她也必须担待。
“江妹妹管事忙,我就不打扰江妹妹了,以后我再来找江妹妹说话。”李婕妤对着江舲颔首,转身离开。
江舲手上的金蟾,变得烫手起来。她懊恼不已,李婕妤一番唱念做打,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许以重利,让她根本疲于应对,不知该如何拒绝。
赵德妃既然拿了李家的好处,赵氏缺钱,这份好处到了江舲手上,她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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