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黑有些好奇地看向孙悟空,低声问道:
“大师兄,石浩兄弟不是一直跟着你吗?”
“你没有正式收他为徒?”
孙悟空连忙摆了摆手,压低声音解释道:
“嗨!俺老孙当年在下界遇见他时,他还是个挣扎求存的小家伙,不过那股不服输的劲头确实对俺的胃口,是块好材料。”
“俺也就是把他当自家小兄弟一样带着,指点他几手功夫,打架的时候护着他,可从来没想过要当他师父啊!”
他挠了挠头,又补充道。
“俺其实也动过心思,觉得他天赋这么好,是不是该引荐给老师您……但俺又不敢擅自替老师做主。”
石浩也抬起头,脸上满是诚恳地说道:
“猴哥于我有再造之恩,这份恩情我永世不忘。”
“当年我也曾想过正式拜猴哥为师,但猴哥说,他可以教我,但师徒名分就免了。”
说完,他的目光再次充满期盼地望向吴天。
所有人的视线,都再一次聚焦在了吴天身上,等待着他的决定。
所有人都明白。
以石浩的天赋、心性,以及那世界之子的身份,无论放在哪个道统,都绝对是会被当成核心传人来培养的。
但关键在于,吴天是否愿意再开山门。
吴天并未立刻表态。
他的目光平静地注视着跪伏在地的石浩。
片刻之后,缓缓开口,问出了一个看似简单,却直指修行根本的问题:
“你,为何想要拜我为师?”
众人闻言,心中都是一动。
这个问题没有直接拒绝,便意味着事情尚有转机。
而这转机的大小,便完全取决于石浩接下来的回答了。
石浩被这个问题问得身体一滞。
是啊,为何?
这个问题仿佛绕过了他的思绪,直接叩问他的本心。
他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下界大荒中的挣扎求生,为村人复仇的喋血之路,对抗异域时的九死一生。
在那些岁月里,答案是清晰的,是为了力量,为了活下去,为了守护,为了将所有仇敌踩在脚下。
可现在,仇敌已化飞灰,此界最大的灾祸源头,也在眼前这位存在的斧下彻底终结。
他曾经为之奋斗的所有目标,似乎在一日之间尽数达成。
他获得了强大的力量,拥有了漫长的寿命。
可那颗在血与火中淬炼出的道心,却并未因此感到安宁,反而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空旷与迷茫。
他回想起观战时那撼动神魂的一幕。
吴天挥动巨斧。
那并非单纯的力量展示,而是一种对“道”的终极阐述,一种开辟与终结的至高境界。
那一斧。
劈开的不仅是红毛巨怪。
更是蒙在他心头的一层迷雾,让他窥见了一片从未想象过的,浩瀚无垠的天地。
石浩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
他眼中的迷茫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与专注。
他挺直脊梁,声音不再有丝毫犹豫,清晰地回荡在众人耳边:
“启禀混元大仙。”
“晚辈踏上修行之路,最初是为了报仇雪恨,是为了守护身边珍视之人。”
“但如今,大仇得报,黑暗尽除,晚辈心中非但没有圆满之感,反而生出了更大的疑惑。”
他的声音逐渐变得有力,带着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渴望:
“‘道’究竟是什么?它的尽头在哪里?”
“那片更高的风景,又隐藏着何等浩瀚无尽的奥秘?”
“晚辈过去所见所闻,所经历的一切,在仙长展现的境界面前,不过是井底之蛙的窥天之见,沧海一粟的微末认知。”
他再次俯身,将额头贴在冰冷的地面上,语气中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恳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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