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婉凝把刚泡好的咖啡重重放在书桌一角,杯沿溅出的褐色液体在笔记本上晕开一小团污渍。她盯着那团污渍发愣,就像盯着自己被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大学生活——原本以为考上大学就能迎来“自主学习”的自由,没想到现实却是“琐事缠身”的暴击,一天24小时恨不得掰成48小时用,可真正能安安静静啃书的时间,连零头都凑不齐。
“读个大学而已,怎么比高三还忙?”她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指尖划过手机屏幕上刚弹出的消息:“@全体成员今晚七点班委例会,地点302教室,不得缺席。”下面紧跟着学习委员的私信:“婉凝,明天早读的签到表你帮忙统计下呗,我今晚社团有个重要活动走不开。”再往上翻,是辅导员半小时前发来的:“夏婉凝同学,你来我办公室一趟,关于奖学金申请的材料有点问题需要核实。”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当初填报志愿时,她想象中的大学生活是泡在图书馆里读专业书,是在自习室里为专升本的目标刷题,是偶尔和室友去操场散散步聊聊天。可现实呢?现实是她明明只想当个安安静静的“学术党”,却被迫卷入了一场又一场“事务漩涡”。
就拿这周来说,周一刚帮班长整理完班级团建的报销单据,周二被临时拉去充数参加学院的座谈会,周三帮学习委员批改了两个小时的作业,周四晚上刚打开专业书,就被室友喊去帮忙布置社团活动的会场,忙到十一点回寝室时,连洗漱的力气都快没了。“我这是读大学,还是来当免费劳动力的?”她不止一次在心里哀嚎,可每次别人开口求助,看着对方“就差你了”“只有你能帮我”的眼神,她又狠不下心拒绝,只能把自己的学习计划一次次往后推。
更让她头大的是寝室那三位“班委大人”。按理说,三个班委同住一屋,本该是“模范寝室”的典范,可在夏婉凝看来,这里更像是“大型灾难现场”的常驻点,尤其是到了周末。
周五晚上的寝室永远像刚经历过台风过境。她从图书馆回来时,总能看到满地的零食包装袋,薯片渣嵌在地板缝里,可乐瓶东倒西歪地立在书桌旁,空气中弥漫着烧烤味、辣条味和外卖盒的馊味混合成的怪异气息。那三位班委刚结束“忙碌的一周”,正盘腿坐在床上一边追剧一边嗑瓜子,瓜子壳像雪花一样落在床单上、地板上,甚至飘到了夏婉凝的书桌前。
“姐妹们,周末了就该放松放松!”班长一边把啃完的鸡骨头扔进桌上的外卖盒,一边振振有词,“你看我们这周多忙,又是开班会又是做报表,不得好好犒劳下自己?”学习委员附和着:“就是,婉凝你也别总学习了,过来一起吃点啊,这鸭脖超好吃!”
夏婉凝看着自己刚整理好的书桌,又看了看对面堆成小山的垃圾,只觉得太阳穴更疼了。“你们吃可以,但能不能别把垃圾扔地上?”她耐着性子提醒,“明天打扫卫生阿姨看到又要扣分了。”
“哎呀扣什么分,下周我们打扫就是了。”副班长满不在乎地挥挥手,顺手把一张纸巾扔到了夏婉凝的椅子底下,“你就是太爱干净了,大学寝室不都这样吗?别那么斤斤计较。”
夏婉凝简直气笑了。上周说“下周打扫”的是她们,这周把寝室搞得更乱的也是她们。每次都是她实在看不下去,默默拿起扫帚和拖把收拾残局。有一次她忙到深夜回寝室,看到自己的床底下被塞了好几个没扔的外卖盒,汤汁都渗了出来,气得她一夜没睡好。第二天跟她们提了句,得到的回应居然是:“谁让你总待在外面学习,我们没地方放就暂时塞你那儿了呗,多大点事儿。”
“多大点事儿?”夏婉凝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她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大学生,别人的“忙”是光明正大的理由,她的“忙”就成了“不合群”的借口?她每天六点半起床去早读,晚上十点半才从图书馆回来,为了能在专升本考试中更有把握,她报了线上网课,每天挤出午休时间刷题,连周末都排满了学习计划。她的时间不是大风刮来的,她的目标也不是凭空就能实现的,可在室友眼里,她的努力仿佛成了“异类”。
有一次寝室卫生评比得了倒数,辅导员在班会上点名批评,那三位班委居然在下面偷偷议论:“都怪夏婉凝,整天就知道学习,都不知道帮我们分担下打扫卫生的活儿。”夏婉凝听到这话时,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她想起自己前一天刚帮班长熬夜做了班级PPT,想起自己上周帮学习委员整理了整整三大本错题集,想起自己每次打扫卫生时她们都在“忙工作”“忙社团”,如今出了问题,锅却轻飘飘地扣到了她头上。
“你们三个人的事儿多,我的事儿就不多吗?”她终于忍不住在寝室里开了口,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我每天学习到那么晚,回来还要帮你们收拾烂摊子,你们当班委忙是忙,我为了专升本拼命就不是忙吗?凭什么你们的放松要建立在我的困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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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室里瞬间安静下来,三位班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却没人接话。过了一会儿,班长才小声嘟囔:“我们也不是故意的……就是忘了嘛。”学习委员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下次我们注意,婉凝你别生气了。”
可“下次注意”这四个字,夏婉凝已经听了无数遍。没过几天,寝室又恢复了原样,零食袋照扔不误,周末的“狂欢”依旧准时上演,只是她们开始有意无意地避开夏婉凝的视线,把垃圾往她那边少放了一点。
夏婉凝知道,有些事情或许改变不了。她不能阻止别人把大学生活过成“事务缠身的社交场”,也不能强迫别人理解她“一心向学的孤独路”。她能做的,只有把那些烦躁和委屈悄悄收进心里,然后继续在图书馆的灯光下啃书,在清晨的走廊里背书,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默默积攒力量。
有天晚上,她学习到深夜回寝室,发现自己的书桌旁放着一个垃圾袋,里面整整齐齐地装着室友们刚扔的零食包装。她愣了一下,抬头看到班长正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个……我们查了下专升本的资料,好像确实挺难的,你加油啊。以后我们尽量不乱扔垃圾了。”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亮了垃圾袋上印着的卡通图案,也照亮了夏婉凝眼底的一丝暖意。她知道,大学生活的“琐事暴击”或许还会持续,寝室的“卫生战争”可能永远没有终点,但只要她清楚自己想要什么,那些嘈杂和混乱,终究只是沿途的风景,而不是阻碍她前行的高墙。
她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虽然已经凉了,但那股醇厚的苦味里,似乎也藏着一丝回甘。读大学嘛,不就是一边吐槽着“这破事儿怎么这么多”,一边咬着牙把自己的路一步步走稳吗?夏婉凝笑了笑,翻开专业书,在台灯下继续写起了笔记,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成了这个喧嚣夜晚里,属于她的最安心的背景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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