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秀芹走进书房,坐在那张旧椅子上,手轻轻抚过书桌桌面:“我是教语文的,但我也读过心理学。他那些记录,我看不懂数据,但我看得懂字里行间的东西——他在把人当零件研究,想找出‘操控’的方法。我跟他谈过,他说:‘妈,你不懂,这是科学。科学不问善恶,只问真假。’”
她抬起头,眼里有泪光,但声音依然平静:“我问他:‘那被你实验的那些学生呢?他们是真是假?他们的感受重不重要?’他说:‘感受是主观数据,需要被客观化处理。’”
“那一刻我知道,”陈秀芹一字一句说,“我的儿子,在某个地方坏掉了。不是变成坏人,而是……变成了另一种东西。他看世界的眼睛,是冰冷的镜片。”
房间里一片寂静。窗外传来早市隐约的喧嚣。
鲍玉佳轻声问:“陈老师,您知道这个符号吗?”她掏出手机,调出“弦”画出的∞·∞·∞·的照片。
陈秀芹盯着看了很久,缓缓点头:“在他大学后期的笔记里出现过。他说,这是‘被标记的无限’,意思是……无限循环中加入人为的中断点,让无限变得可控。就像……”她想了想,“就像在一条永远走不到头的路上,每隔一段放一块路牌。路牌本身没有意义,但它让走路的人觉得,自己还在‘路上’,而不是迷失在‘无限’里。”
她顿了顿,又说:“他还说过一句话,我当时没懂,现在想起来……他说:‘最好的牢笼,不是有墙的监狱,而是让囚犯以为自己走在自由的道路上,只是路上有一些必须遵守的标记。’”
鲍玉佳和魏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寒意。
“园丁”对“弦”做的,或许正是如此:在她的意识里植入“无限性”的混乱或痛苦(那些脑电尖波),同时又设置“标记点”(三个点,关键词,信标),让她在无意识中遵循这些标记,走向预设的路径。
而那个废弃灯塔,可能就是路径的终点。
“陈老师,”魏超郑重地说,“谢谢您告诉我们这些。这对我们很重要。”
陈秀芹摇摇头,泪水终于滑落:“不重要了。小暐已经走了那么远,做了那么多恶。我们做父母的,没能教好他,也没能阻止他。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尽量不让更多人受害。”
她擦掉眼泪,站起来,从书架最底层抽出一个铁皮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沓泛黄的信件。
“这是小暐大学时往家里寄的信,大部分是报平安。但有一封……”她抽出最下面那封,信封上没有邮票,是手递的,“是他大四那年,一个女同学送来的。那个女同学叫林薇,说是小暐让她转交的。我当时觉得奇怪,为什么不让邮局寄。打开看,里面只有一张纸,画了一个奇怪的图,还有一些数字。我看不懂,就收起来了。”
鲍玉佳接过那张纸。纸张已经脆化,上面用铅笔画着一个复杂的几何图形:多个同心圆,被三条穿过圆心的直线等分,交点处标着数字。图形下方写着一行小字:
“当三个∞在七点交汇,镜子会映出真相的影子。——致未来的我”
背面是一个坐标,已经模糊,但依稀能辨认出纬度数字,经度部分残缺。
“林薇……”鲍玉佳念着这个名字,“陈老师,您还记得这个女同学的样子吗?或者,她有留下什么联系方式吗?”
陈秀芹努力回忆:“很清秀的女孩,戴眼镜,说话声音很小。她说她和小暐是‘实验搭档’。后来……好像出国了?我不确定。那之后没多久,小暐就毕业了,再后来,就渐渐变了。”
魏超迅速拍下图纸照片,传给指挥中心:“张帅帅,立刻查一个叫林薇的女性,年龄大约……现在四十岁左右,曾就读于危暐同一所大学心理系,可能是200x级。重点查她是否出国、现状如何。”
信息刚发出,魏超的手机震动——是陶成文的紧急通讯。
“魏局,情况有变。福州警方刚刚通报:那个废弃灯塔所在区域,半小时前发生了一起小型火灾,是附近渔民发现的。消防队赶到时,火已自行熄灭,但他们在灯塔底层发现了一些烧焦的电子设备残骸,还有……一具尸体。”
“尸体身份?”
“初步勘察,男性,年龄约五十岁,死亡时间在24-48小时内,死因非火灾,而是颈部机械性窒息。身边有一个损坏的笔记本电脑,技术员正在尝试恢复数据。更重要的是——尸体手腕上,有一个纹身。”
“什么纹身?”
“一个被三条线贯穿的无限大符号。∞,中间画了三道竖线。”
鲍玉佳听到这里,浑身一震:“三条线……和这张图上的三条线一样!”她将刚拍下的图纸照片发过去,“陶队,看这个!”
通讯那头沉默了几秒,陶成文的声音带着凝重:“图纸上的图形,和尸体纹身高度相似。另外,福州警方在尸体口袋里发现了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手写了一行字:‘他们找到了样本,计划进入第二阶段。镜子已经就位。’”
“镜子……”鲍玉佳想起图纸上的字,“‘当三个∞在七点交汇,镜子会映出真相的影子。’”
陶成文快速决策:“魏局,你们立刻归队。灯塔现场已经被警方封锁,但我们需要以联合办案身份介入。尸体、设备残骸、还有那张纸,都可能直接关联‘园丁’。A组转移计划照常,b组计划变更:我们不再秘密探查,而是正式介入现场调查。但要注意——这可能正是‘园丁’想要的:让我们看到他想让我们看到的‘真相的影子’。”
“明白。”
挂断通讯,魏超和鲍玉佳向陈秀芹匆匆告别。下楼时,正好遇到买完菜回来的危柏松。老人看着他们匆忙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拎着菜篮,佝偻着背,慢慢走上楼梯。
他的身影,在清晨的光线里,像一个被沉重的秘密压垮的剪影。
(二)灯塔下的“镜子”
上午九点,废弃灯塔现场。
警戒线外,消防车和警车闪着灯。陶成文、魏超、鲍玉佳、张帅帅四人出示证件后进入现场。福州警方负责人姓郑,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刑警,正和技术人员低声交谈。
“尸体在底层东侧角落,发现时呈蜷缩状。”郑队引他们走向灯塔内部,“初步判断是死后被移尸至此,然后纵火企图销毁证据,但火势没烧起来——凶手可能用了延时装置,但最近湿度大,木结构潮湿,只烧毁了堆在尸体旁的一些纸质材料和电子设备。”
灯塔内部空间比想象中大。底层原本可能是储物间或值班室,现在空荡破败,墙面斑驳,地面有积水。尸体已被移走,地上用白线标出轮廓。技术员正在小心翼翼地收集灰烬中的残骸。
鲍玉佳注意到墙角有一些奇怪的痕迹:不是烧灼,而是……某种规则的几何图形刻痕,很浅,像是用尖锐物反复刮擦而成。她蹲下身,用手电细看——是几个嵌套的三角形,中心有一个小圆点。
“这些刻痕是新的。”郑队注意到她的目光,“不超过一周。我们怀疑是死者或凶手留下的标记。”
张帅帅已经戴上手套,开始检查那台烧毁的笔记本电脑。外壳严重变形,但硬盘似乎还能抢救。“需要专用设备读取,但初步看,硬盘物理损坏不严重。可能是凶手来不及彻底销毁。”
陶成文问:“尸体身份有线索吗?”
郑队摇头:“没有身份证,面容有部分毁损(非火灾所致,是死后腐蚀剂造成的)。指纹正在比对,但希望不大。纹身是唯一的明显特征。另外,在他鞋底发现了一些特殊的土壤样本——不是本地沙土,而是含有高岭土和某种微量金属,已送实验室分析。”
魏超看向那张在尸体口袋发现的纸条,它被小心地封存在证物袋里:“‘他们找到了样本,计划进入第二阶段。镜子已经就位。’——这句话,像是某种行动报告或状态更新。‘样本’应该指‘弦’,‘他们’指我们,‘第二阶段’是什么?‘镜子’又指什么?”
鲍玉佳还在观察那些刻痕。三角形、圆点、嵌套结构……她忽然想起危暐笔记本里提到的一个概念:“认知锚点的几何映射”。危暐认为,复杂的思维指令可以通过简单的几何图形编码,植入对象的潜意识,当对象看到对应图形时,会自动触发预设的认知程序。
她拿出手机,对着刻痕拍照,然后打开一个图像处理软件,调整对比度和滤镜。在某种特定参数下,那些看似杂乱的刮擦痕迹,显现出了更清晰的规律:不是单纯的三角形,而是三个三角形以特定角度重叠,中心圆点恰好位于三个顶点的交汇处。
三个三角形。三个∞。
“郑队,”鲍玉佳抬头,“灯塔附近,有没有镜子?或者任何能反光、能映出影像的东西?”
郑队一愣:“镜子?没注意。但灯塔顶层原本有望远镜和反光镜,早就被拆了。不过……”他叫来一个年轻民警,“小陈,你们搜查周边时,有没有看到镜子、玻璃片,或者类似的东西?”
小陈想了想:“礁石区那边,我们发现了几个被海浪冲上来的玻璃浮球——渔民用来做渔网标记的那种。还有一些碎的镜片,可能是船上废弃的化妆镜或者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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