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奴才没有戏弄公主,这只是…只是个意外。”他叩头如捣蒜,顶着满头大汗终于想出了那个拗口的菜名,苦着脸道:“奴才想起来了,这道菜叫鹤鹿同春,是大吉大利的名儿,它真的不叫鹤顶红。”
在边上目睹全程的慈文心下早已有了判断,她如今虽欠身避着王蟾的视线抿嘴偷笑,但也分析出其实是嬿婉错解了他,而这小子多半的确如进忠考量到的那般虽憨笨但也实在,是个可用之人。她敛笑上前,附在嬿婉耳边低语:“王蟾没有戏弄你,他这像是真正被你吓坏了,才越发地笨手笨脚。”
额娘不会刻意蒙骗她,所以她闻此略有窘色,再细看了眼王蟾此刻的形容,觉着似乎额娘所述这种情况也说得通。但进忠为何给她挑来这么一个纯粹的傻子,往这一处盘算她又有些受不了了,仍是满心想把进忠唤来痛斥几句。
自尊心使她不可能轻易向一个寻常的内侍道歉,但再揪着他不放也不大合适。她恢复了先前的想法,琢磨着额驸的狐朋狗友再难登台面,自己对其最基本的尊重还是得有的,所以稍势和缓了语气,对王蟾微笑道:“你觉着不叫鹤顶红就不叫鹤顶红吧,把晚膳替本宫端进殿,在外头这么着太难看了。”
她从额娘手中接过酸菜滑肉,转身快步进去,王蟾见状简直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端好案板低声下气地跟在春婵身后,没走几步就见这个于他而言完全陌生的宫女回头瞟他。
“这位宫女姐姐,敢问您尊姓大名?”他憋不出话,嗫嚅了半天见对方疑惑地盯着他不放,终是胡乱问出了这么一句。
害得澜翠险些穿帮的就是这个家伙,春婵从得知他名字的那一瞬起就对他起了严重的反感,加之他的言行举止又实在令她瞧不上眼,所以她甚至都不愿与王蟾多费任何一句口舌。
“春婵。”她应付完就转首继续跟紧了公主,心下盘算着得赶紧取衣裳鞋袜给公主更换。
至于方才没有厉声斥责王蟾的莽撞,完全是因为她心里有了自己先前肆意责骂进忠而进忠反倒成为了公主所爱的阴影,对于类似的事儿,她已不敢再为公主贸然出声支援了。
王蟾原本还想接一句“春婵姐姐,求您救救奴才”,可眼观她此状已是胆寒万分。他慌忙把即将出口之言咽回,又向四周无助地俯仰一望。
只见永寿宫的内墙将黄昏分割成一块四四方方的顶,门帘敞开的偏殿内部在夕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璨然耀眼,却隐隐犹似一窟含有无数精怪的穴洞,狞笑着要将他一口吸入吞噬个精光。
自己无路可退了,他哭丧着脸,强撑着抬腿迈入,却险些绊在门槛上,踉跄着往前冲了两步,顺势将案板搁置在了离他最近的桌边,腿一软再度跪倒在地。
“奴才有罪,恳请十公主恕罪,恳请十公主饶奴才一命吧。”十公主衣摆上的大片污渍刺在他眼中,已叫他吓得魂不附体,又回想起那些自己有意无意打听来的传言,王蟾近乎有了小命将要交代在此的极度恐惧。
这王蟾的汗水都已混合着泪水乌七八糟地淌了满脸,她再狐疑都觉出不对了,与额娘交换了一个略显尴尬的眼神后,嬿婉忍着对他的不喜勉强蹲身捻着他的袖子把他给拽了起来。
“好了,起来吧,这里没有人要你的命。”她不想面对王蟾的泪眼,便把视线往边上一瞥,结果发现春婵正探头探脑地试图溜走,她急忙一把将其揪住:“瞧你,一个王蟾有什么好怕的?”
“不是,奴婢想给您寻衣物更换。”春婵大窘,低声回答道。
“没事,我不在意。”她垂首一瞧,干笑了两声道。
“送这顿膳来你到底也辛苦了,这点儿银子就算作你的跑腿费吧。”她又从兜中取了不少碎银,递向双腿直打摆子的王蟾。
“啊?奴才不敢!”王蟾壮着胆子瞅了她一眼,虽然见得她没再露出森然可怖的神态,但还是慌忙摆手推拒道。她坚持了好一会儿,王蟾缩着手都快被吓跑了。
“不要银子…那本宫去倒碗茶给你喝?还是留你在这儿用顿晚膳?”其实嬿婉是真不知道如何招待额驸的好友,分明她没有揶揄甚至挖苦的意思,但话说出口就是哪儿都别扭、哪儿都变味。
“不不不,”王蟾犹如听得了天方夜谭,舌头都打了结,喉咙里哆哆嗦嗦地迸出一句:“十公主,您不高兴就尽管杖打奴才吧,只是…只是奴才还没活够,还想留着这条贱命呐!”
“在你眼里,本宫竟是个母夜叉?”她原本还没什么私心,只是无奈地信口调侃一句而已,结果不曾想,王蟾涨得满面通红,跪下去泣声道:“求十公主饶命,奴才再也不乱说了。”
进忠甚至都给过暗示了,王蟾不知怎的早已认定了自己就是母夜叉,只不过他站在额驸的立场上没敢对自己明讲而已。她猛一回想,又好气又好笑得险些没忍住捶胸顿足,指着王蟾道:“好小子,你给本宫起来,你有本事背后戳本宫壁角,没本事当面阴阳本宫是吧?”
王蟾颤抖着站起,愕然望着她笑得花枝乱颤的面孔,虽不知她此刻心中所想的是当时欲言又止的进忠,但他也渐渐醒悟过来其实她真没有要严惩自己的意思。
其实十公主的笑颜十分明丽美好,和所谓的“母夜叉”是丝毫也沾不上边的,或许真是自己对她的成见太深,王蟾讷讷道:“奴才错了,奴才从前一直以为您是位…不苟言笑的主儿。”
不苟言笑应是说轻了,穷凶极恶才是王蟾心里对她更确切的形容,但她也不戳穿,只挑眉道:“无事,你现在改观改得也不算晚。”
只是既然王蟾对她持这样的态度,那就说明进忠并没有与他挑明与自己的关系了。目前还是得按照与进忠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在王蟾跟前演下去,而且王蟾憨傻,的确还是不知为妙,她不由得思虑至此。
“你在膳房里当散差?”她见王蟾破涕为笑,又试探着问道。
“不,散差都算不上,奴才就是给大公公们跑腿打下手的。”王蟾毕恭毕敬地回答。
“那还挺辛苦,师父不好伺候吧?”她一听就懂了,王蟾当真是个最末等的小太监,平日里连伺候皇阿玛的碗盘膳食都大抵轮不上,只能去服侍品阶更高的膳房宫人。
王蟾心底默认的“师父”早已成了进忠,听闻公主如此问他,他腼腆一笑道:“不辛苦,不难伺候。”
自己一度怀疑进忠与十公主之间存在某种联系,为何不趁此机会推敲一番?他忽然灵光一现,又沮丧地想到自己的脑子太木了,与公主耍心眼极容易被当场揭穿,倒还不如说得更痴傻一些,谅来她也不会与自己这样的呆子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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