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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项目终止（第1页）

雨水顺着林涛的脖颈灌进衣领，像无数条冰冷的蜈蚣在脊背上爬行。他攥着那张泛黄合影的手指已经僵硬，照片边缘在指腹压出深红色的凹痕——二十年前的陆文渊身旁，那个叫杨振的助手正对着镜头微笑，左腕上的"7"字疤痕在闪光灯下泛着珍珠母般的光泽。

"比对结果出来了。"秦越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伴随着急促的键盘敲击声，"户籍系统显示杨振确实死于1999年疗养院火灾，但..."一阵纸张翻动的窸窣声，"但他的牙科记录与陆铭有83%吻合度，这他妈根本不科学！"

林涛将照片翻到背面，"1998年圣诞留念"的字迹已经褪色。他的目光落在照片角落的镜子上——镜中杨振的倒影比本体稍矮，领带花纹也是反的，唯独那道疤痕依然在左腕相同位置。

"除非..."林涛突然将照片贴近挡风玻璃，让路灯的光穿透纸背。霉斑在逆光中显露出隐藏的轮廓：镜中人右手无名指戴着婚戒，而现实中的杨振双手空空。

吉普车在盘山公路急转弯时，后座传来金属碰撞声。那个从疗养院铁柜里抢出来的标本瓶滚到脚边，福尔马林液体中漂浮的视网膜组织像水母般舒展开来，玻璃瓶标签上印着【7号-视觉神经适配度97%】。

"林队？你那边什么声音？"秦越的询问被一阵刺耳的电流声切断。林涛刚要回答，方向盘突然剧烈震颤，刹车踏板在他脚下像块融化的黄油般失去阻力。轮胎摩擦悬崖边缘的碎石发出爆裂声，车头大灯照亮了前方断裂的护栏——那里本该是去年塌方维修的路段。

肾上腺素在口腔里炸开铁锈味。林涛猛拉手刹的瞬间，挡风玻璃上"啪"地贴上一张照片，雨水立刻将图像晕染成模糊的色块。但足够看清那是圣心疗养院的正门全景，背面的血字"7"正顺着雨刮器的轨迹被涂抹成蛇形的红线。

吉普车在距离悬崖三米处打横停下。林涛扯下挡风玻璃上的照片时，发现自己的拇指正好按在合影里杨振的脸上。指纹与照片上某个半透明的油脂指印完美重叠。

"不是意外。"他对着突然恢复信号的手机说道，同时注意到后视镜里有两道迅速远离的车灯，"刹车油管切口平整，是专业钳工的手法。对方算准了这个转弯处没有监控。"

电话那头传来秦越倒吸冷气的声音："技术科刚发来张薇案发现场的鞋印建模图，与我们在疗养院提取的足迹..."一阵鼠标点击声，"连磨损纹路都完全一致。但陆铭当时有不在场证明。"

林涛用袖口擦去照片上的雨水。泛黄影像里，杨振的白大褂口袋露出半截钢笔，笔夹上的鹰形徽章与陆铭大学时代获奖纪念品一模一样。这个细节让他太阳穴的旧伤突然刺痛起来。

"查两件事。"引擎盖冒出的白雾中，林涛的声音像砂纸摩擦，"第一，陆铭在张薇死亡时间段的不在场证明是谁提供的；第二..."他望向悬崖下方漆黑的树海，"1999年7月7日，圣心疗养院除了医护和患者，还有哪些人进出过。"

秦越的键盘声停顿了几秒："等等，周小雅刚发来消息说发现了重要线索，但..."通讯突然被某种尖锐的电子噪音干扰，"她说监控画面里有...滋滋...镜子...该死！信号怎么了？"

电话断线的忙音中，林涛注意到副驾驶座下的阴影不太自然。俯身摸索时，指尖触到一个黏腻的金属物体——周海的护工名牌，边缘沾着亮蓝色粉末，背面用指甲刻着【7号房镜子后面】。

当他重新发动车子时，收音机自动跳转到午夜新闻频道："...连环杀人案取得重大进展，警方发言人表示已锁定犯罪嫌疑人..."伴随着沙沙的杂音，播音员的声音突然扭曲成机械合成音："...游戏继续...镜中人感谢您的参与..."

林涛一拳砸向收音机开关。寂静的车厢里，只剩下标本瓶中漂浮的组织轻轻撞击玻璃的声响，像某种来自深渊的摩斯密码。

市局走廊的荧光灯管嗡嗡作响，在陈队办公室的防弹玻璃上投下栅栏状的阴影。林涛站在那些明暗交界线上，看着自己的倒影被分割成碎片。

"上级要求立即结案。"陈队将平板电脑推过桌面，屏幕上是陆铭在审讯室里用头撞镜子的监控画面，"DNA、指纹、作案动机，所有证据链都闭合了。媒体已经在报道警方无能导致又一名女性遇害。"

林涛注意到平板角落的时间戳——昨晚23:17，正是他在疗养院发现周海尸体的时刻。画面里陆铭的瞳孔在撞击镜子时确实呈现出诡异的双环结构，就像猫科动物在强光下的虹膜收缩。

"这是军用致幻剂BZ-7的典型症状。"林涛将标本瓶放在办公桌上，福尔马林液体在桌面晕开一圈油光，"1999年圣心疗养院的火灾报告里，提到通风系统检测到丙烷和..."他翻开从疗养院带回的残损病历，"某种神经毒气残留，代号镜面7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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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队的钢笔尖在结案报告上戳出个墨点："你知道专案组为什么突然被撤吗？"他压低声音时，窗外的闪电正好照亮他左颊的弹痕，"今早检察长收到匿名邮件，里面有二十年前我们在缉毒行动中..."钢笔突然折断，"使用过度武力的照片。"

林涛的耳鸣又开始了。1999年那个弥漫着血腥味的仓库，毒贩求饶的声音与枪声混作一团。当时负责现场勘查的正是刚调来的法医陆文渊。

"他们在用这个要挟你。"林涛听见自己牙齿摩擦的声响，"但杨振的牙科记录证明陆铭可能..."

"够了！"陈队猛地拉开抽屉，里面躺着林涛的配枪和警徽，"从此刻起你被暂停职务。法医办公室已经确认，陆铭的基因样本与所有现场生物检材100%匹配。"他将一份档案袋摔在桌上，"包括你刚才带回来的标本瓶里那截视网膜组织的DNA。"

林涛扯开档案袋。比对报告右下角的电子签名栏闪烁着"陆文渊"三个字，但签名轨迹分析显示笔触压力与老法医生前的习惯性颤抖特征不符。

"这是伪造的。"他指着签名中那个不自然的转折，"陆医生帕金森晚期写字时..."

办公室门突然被推开。秦越举着平板冲进来，屏幕上正在循环播放一段监控视频：周小雅的公寓里，梳妆镜前有个模糊人影正在模仿她的发型和手势。

"十五分钟前收到这段录像，发送IP被层层跳转。"秦越的指甲在屏幕某处轻敲，画面放大后显示镜中人左腕内侧有反色的"7"形疤痕，"公寓管理员说周小雅昨晚根本没回家，但监控显示..."

陈队突然拔高音量："秦越！你也被停职了！"他抓起内线电话，"保安！把这两个人请出去！"

林涛在保安到来前最后瞥了眼平板。视频循环到第三遍时，他终于注意到镜中人整理刘海的细微差别——正常人会用右手将头发向右拨，而那个"周小雅"是用左手向左拨，就像镜面反射一样精确。

地下停车场的顶灯忽明忽暗，在积水地面上投射出不断变形的光圈。林涛刚把证据箱塞进后备箱，就听见高跟鞋敲击水泥地的回声从立柱后方传来。

沈静穿着不合时令的高领毛衣，脖颈处隐约露出淤青。她将一把黄铜钥匙塞进林涛手心时，手指像冻伤的鸟爪般颤抖。

"7号储物柜。"她的瞳孔在惨白灯光下几乎扩散到整个虹膜，"他从来不是一个人。"

林涛刚要追问，两束车灯突然刺破黑暗。沈静像受惊的鹿般后退，随即被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轿车接走。后车窗降下几厘米，有人扔出个玩偶——手工缝制的布娃娃，左腕系着染红的"7"字形绷带。

钥匙齿痕上的锈迹与疗养院铁柜如出一辙。林涛转动钥匙时，储物柜金属门映出他身后三个不同角度的倒影，每个影子的太阳穴伤口都在不同位置流血。

柜子里整齐码放着泛黄的病历本，最上面那本贴着杨振的黑白照片。诊断记录显示：【7号实验体表现出完美的模仿能力，经训练可复制目标对象95%的微表情与行为模式。副作用包括空间感知错乱（镜像书写倾向）及对银镜涂层的病理性恐惧。】

一张夹在病历中的圣诞贺卡突然滑落。贺卡上是陆文渊的字迹：【今年送给小铭的礼物很特别——一个会模仿他所有优点的兄弟。】落款日期是1998年12月24日，照片里年幼的陆铭对着镜头微笑，身后穿衣镜中的倒影却保持着完全不同的表情。

当林涛翻开藏在暗格的日记本时，霉味中混入了杏仁味的苦香。杨振的笔迹从第50页开始逐渐变得与陆铭大学笔记难以区分：【2001.3.15今天终于能写出和他一样的连笔字。陆医生说再练习三个月，我就可以去参加他的毕业典礼了。】

日记最后几页的笔迹突然回归杨振原有的书写习惯，但内容令人毛骨悚然：【2019.6.7他们以为火灾烧死了所有实验体。但7号房有面双向镜，我每天看着陆铭长大。昨晚第一次进入他的卧室，在镜子上留下指纹的感觉真好。】

储物柜深处的金属盒里，注射器和标着"BZ-7"的小瓶整齐排列。林涛拿起其中一支用过的注射器，针管残留液体的颜色与周海指甲缝里的黑色物质相同。

突然，所有顶灯同时熄灭。黑暗中传来滑轮的吱呀声，接着是液体滴落的回音。林涛摸出手机照明时，发现储物柜门的内侧贴满了照片——全都是不同角度的陆铭睡颜，拍摄时间跨度长达十年，最近一张的日期是张薇遇害前夜。

"现在你也是镜中人了。"嘶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诡异的双重音效，就像两个人在同步说话。林涛转身的瞬间，后脑传来钝痛，手机飞出去撞在墙上，亮起的屏幕照出袭击者左腕的"7"字疤痕——但这次疤痕在右手腕。

意识消散前，林涛看见三个自己的倒影在金属柜门上扭曲融合。最后落入耳中的是注射器活塞被推压的声响，以及那句渗着笑意的低语："欢迎加入镜像计划最终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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