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跳在那一瞬间几乎停止——虽然早有必死的觉悟,但这来自于本能的恐惧却还是无法完全克服。
“什么事?”白狼不耐烦地撇过头去。
我听出了来者的身份——那是阿锋的声音:“浴火城方向传来情报,人类已整队出发,方向正是我们的苔藻城!”
白狼的脸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他偏过头又看了看我,刚才的怒气也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坏消息给冲淡了。他放下爪子,一边朝据点外走去一边冲阿锋说道:“把小七关起来,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能放他出来!”
“要杀就杀!拖什么拖!”我不知哪儿来的胆子,竟又在他的身后叫喊出声。
白狼顿了顿,随即不屑地回过头来:“让你和那小母狗再待一会儿,等我回来再让你们一起上路。”说罢,他便迈开步子快速地走了出去。
阿锋有些茫然地看了看我,很明显他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白狼的命令和刚才因他的到来而停止的杀招却足以说明一切——他皱起眉头,有些惊愕且无奈地问道:“小七,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不必多问了,执行你队长的命令吧!”我不耐烦地偏过头去,并不屑地应了一声——看破生死的我已不再将白狼放在眼里,更何况阿锋这个为他效命的手下。
“你们……小七,你是要——叛离嗜血队了吗?”阿锋并没有因我的语气而感到生气,在听到我的回答后,他的语气反而变得更加苦涩了。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只是条白狼的走狗!”我毫不顾忌地发泄着自己内心的怒火,根本不在意阿锋的任何情绪与反应。
阿锋低下了头,仿佛一名做错了事的孩子般,即使被我如此激烈地言语侮辱也没有半点的情绪:“是嗜血队……是队长大人让你受了委屈吗?这也难怪,毕竟你和他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我有些惊愕地回头看了他一眼——由于一开始并没有对他这样的反应有提前的预感,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回应了。
“你知道吗,小七,其实我早就猜到了会有这样一天的来临……自从在当初水晶城的据点里第一次见到你后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有离开嗜血队的一天的……”
“你……你什么意思?”我收起了刚才无礼的态度,随即不解地问道。
“队长大人只是一个有着复仇执念的人,可你却不是,你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和期盼要远远多于复仇所带给你的推动力。你并不想因为自己所受的委屈和不公就给这个世界带来战火,反而,你应该更希望其他人能再不经受你过去的那些伤痛……”
我听得有些恍然,迷茫的心灵在阿锋这短暂的三言两语中似乎有些拨云见日。那被白狼言说的“虚伪”没想到竟有着这样合理的解释——直到这一刻我似乎才真正地了解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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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队长大人的理念不同,所以你们无法一起走到最后……这也算是一种,无法调和的命运吧……”
听着阿锋的感慨,我也好像抓住了一根名为“希望”的救命稻草般,随即猛地扑到了阿锋的跟前:“阿锋!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既然你早就清楚我和白狼的一切,那就不要将我关在囚牢里!放我走,放我们离开这个地方!”
阿锋悲怆却又无奈的眼神里冒出了一丝淡淡的欣慰:“噢,你还拥有了爱情……队长大人他们曾说过这件事,我本以为那是他们的猜测,可现在看来竟然是真的……”
“没时间扯这些无聊的话题了,阿锋!”我抓住他的肩膀拼命地摇了摇,“白狼很快就会回来,我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了!”
阿锋淡淡地笑了笑,他伸出爪子在我的身体上缓慢地摩挲着,就好像一位盲人在抚摸他心爱的孩子:“你若是真的想要逃走,又何必征求我的同意呢?现在的我可未必能拦得住身经百战的你。”
“因为你懂得我的内心,阿锋!你知道这不是我的错,是白狼,是他错了!他会带着你,带着嗜血队一起走向灭亡的!你刚才也说了,人类很快就会来到苔藻城为白狼在浴火城犯下的罪孽进行清算,到时候所有的队员都逃不掉!走,阿锋!跟我一起走!我们一起离开这儿!”
阿锋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继而化作了眼眶中汇集的泪水。他决然地转过脸去,不想让我看到他的窘态:“我已经为队长大人服务了这么多年,无论他是怎样的一个人也无法离开了。这是我的宿命,小七,既然我选择了它就有将它走到底的觉悟……你走吧,带上你的克拉拉一起走吧。”
“可你呢?白狼是不会饶过你的!”我焦急地冲他喊道,希望唤醒他不再执拗的心,“我是白狼下定决心要杀的人,你违背了他的命令将我放走,白狼也会杀了你的!”
“放心吧,队长大人不会杀我……”阿锋似乎非常有自信,“他知道我不是个会忤逆他的存在,而且我跟了他这么久,他再怎么生气也只能作罢……倒是你,小七,如今整个罪恶之都的卫城都在队长大人的手里,无论你逃到哪儿都会面临其他嗜血队员的围追堵截……你想好要躲到哪儿去了吗?”
“大螯,我只能去大螯!”我毫不避讳地告诉了他,“我本来也是大螯派到‘冠冕’来的人,现在脱离了嗜血队我也只能回到那儿去!”
“噢,那太好了,大螯是和冠冕完全对立的存在,有他们的庇护队长大人也是难以威胁到你的。”阿锋说罢,便立刻转身走进了关押克拉拉的走廊……
“阿锋,阿锋……”我紧紧跟在他的身后,想尽可能地说服他和我们一起离开。
“无上冠冕的小家伙,时候到了。”阿锋冲着囚室内的克拉拉喊了一声。
“噢,你们的队长终于下决心要杀我了吗?”克拉拉慵懒的声音响起,蜷缩起的身体也缓缓舒展开——可当她的目光发现阿锋身旁还站着我时,那两只眼睛便立马瞪得比铃铛还要大了。
“克拉拉,我来救你出去了!”我兴奋地冲她叫道。
“出……出去?你是说,离开这儿?”克拉拉被眼前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根本无法相信,刚才才从她面前离开的我,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搞定了整个嗜血队的高层。
“对啊,这是嗜血队的阿锋,你知道的!他理解我们,也认可我们,所以他愿意放我们走!白狼刚才已经下达了处死的命令,再不走的话我们两个都会死在这儿!快,快跟我一起离开!”
我一边焦急地催促着,阿锋也一边迅速地从外边打开了囚室的大门。克拉拉虽然一脸的难以置信,但脚下的步子却还是非常实诚地走了出来。
“走,你们快走!”阿锋将我和克拉拉朝据点外推去,嘴里也不断地重复道,“走得越远越好,越远越好!离开这座城市,离开罪恶之都,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再回来!”
“阿锋……阿锋!”跑出据点的我和克拉拉一边向前方拼命跑去一边不断地回头,不舍地看着那孤零零站在据点门口的阿锋……
“走——走——”
阿锋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连他的身影也完全消失在了我们的视野之中……
我的双眼逐渐模糊起来,甚至看不清了前方逃亡的道路。突然一个趔趄,我便狠狠地栽倒在了地上——由于奔跑的速度太快,惯性带着整个身体向前滚了好多圈后才停了下来……
“小七!小七!你还好吗?”克拉拉连忙扑上来将我扶起,她满脸担忧,眼眶里甚至挤出了大颗的泪水。
在生死间徘徊的恐惧和对阿锋的悔意在这一刻完全爆发了出来——我仰天大哭,所有堆积的情绪好像火山喷发一般地从我的喉咙中喷涌而出——嚎啕之声响彻了整片天空……此时陪伴我们的,除了那被汹涌泪水模糊了的视线外,还有那茫茫无期的未知的亡命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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