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你——信你会找到第三条路!”
南宫翎本体的声音,如同破晓时分第一缕刺透厚重乌云的光芒,不仅驱散了秦凡意识中正在蔓延的黑暗,更在他即将崩溃的道心深处,点燃了一簇炽烈到足以焚烧一切虚妄的火焰!
那声音里蕴含的,是毫无保留的信任,是超越生死轮回的羁绊,是明知前路是绝境深渊却依然选择并肩同行的决绝。这份真实不虚的情感力量,与心魔精心编织的、建立在恐惧与宿命论调上的悲情幻象,形成了最本质的碰撞与对抗。
“翎……”
秦凡喃喃念出这个名字,声音很轻,却仿佛带着千钧的重量。随着这一声呼唤,他眼中那因痛苦挣扎而涣散的光芒,如同被无形之手迅速聚拢、提纯,最终化作两团灼灼燃烧、清澈见底又坚定无比的火焰!
幻境在崩塌。
漫天的血色桃花瓣在真正的意志之光映照下,如同遇到烈阳的残雪,迅速消融、蒸发。那些重叠呜咽的亡魂之声,被南宫翎那句“我从未怪过你”的真言涤荡得干干净净。灰败的雾气散开,破碎的溪流景象如同褪色的画布般剥落。
但秦凡的意识,并未立刻回归所谓的“清醒”。他正处于一种奇特的临界状态——心魔营造的外在幻象正在溃散,而内心因八世轮回与残酷假设引发的激烈冲突,却到了必须彻底了断、理清的关键时刻!
那萦绕不散的诘问,并未因幻象崩塌而消失:“苍生?还是南宫翎?”
只是此刻,这问题的重量,不再能压垮他,反而成了磨砺他道心的最后一块砺石。
秦凡缓缓闭上眼睛,并非逃避,而是内视己心。在他的意识核心,那重铸后更加璀璨坚固的道心壁垒上,映照出过往的一幕幕——
他看见微末时与南宫翎的初次相遇,那个骄傲倔强的少年(少女)持枪而立,眼中是不服输的战意。
他看见无数险境中两人背靠着背,将性命交付彼此,杀出一条血路。
他看见桃花树下,月光如水,两人紧握的手,和那句简单却重若山岳的“同行”誓言。
他也看见八世轮回中,那些因玄棺而逝的“她”们,她们的面容依旧模糊,但那份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的情感本质,却与南宫翎此刻穿透幻境而来的信任之声,产生了某种深层次的共鸣……那或许,并非仅仅是心魔的篡改与利用?
与此同时,他更看见自己一路走来的道——于绝境中开辟生机,于不可能中寻求可能,逆流而上,挣脱枷锁,此乃超脱之志!若连自己所爱所信之人都守护不了,若连内心最真实的情感都要违背与牺牲,那这“超脱”,岂不是成了最大的笑话?成了另一种更可悲的束缚?
而守护苍生,亦是他之道的一部分。并非因他是什么救世圣人,而是因为他行走于这苍生之中,他的同伴,他的牵挂,他所经历的爱恨情仇,皆在这苍生万象之内。他要守护的,是这份存在的意义,是这纷繁世界中的美好与可能。
苍生与南宫翎,从来就不是对立的两端!
它们都是他“道”的一部分,是他生命画卷上不可或缺的色彩!将它们强行割裂、逼迫选择,本身就是心魔最大的诡计,是宿命论调最恶毒的体现!
“原来如此……”
秦凡豁然睁开双眼。这一次,他的眼中再无半分迷茫、痛苦与挣扎,只有一种洞悉本质后的清澈明净,以及一股欲要斩破一切樊笼的锐利锋芒!
他不再看向周围正在加速崩塌、显露出背后混沌虚空的心魔幻境残骸,而是仿佛穿透了这一切,直视着那隐藏在幻象背后、代表着宿命与诅咒的恶意本源,声音平静,却如同宣告般响彻这片正在崩溃的意识空间:
“苍生与你——”
他的话语微微一顿,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着新生的道则,开始自主排斥、净化周围残存的负面能量。
“我都要守护!”
这不再是回答心魔的刁难,而是对自己本心、对自己之道的最终确认与宣誓!
“若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以情义为枷锁,逼迫我在至爱与苍生间做此残忍抉择……”
秦凡的声音逐渐拔高,周身虽无实质的灵气涌动,但那由纯粹意志与明悟道心所化的光芒却越来越盛,如同在他意识体周围形成了一圈不断扩大的璀璨光轮。这光轮所过之处,残存的血色桃花、亡魂呜咽、灰败雾气,皆如冰雪消融!
“那我便——逆了这天!”
“若命运弄人,以玄棺为诅咒,以轮回为牢笼,注定我所珍视之人皆因我而惨淡收场……”
他的眼神锐利如开天之刃,那股自微末中崛起、于绝境中搏杀而出的桀骜与不屈,此刻与明悟后的道心完美融合,化作一股沛然莫御的意志洪流!
“那我便——改了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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