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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失控的机械义眼 记忆熔炉与灵魂祭坛（第1页）

铅灰色的、仿佛浸透了绝望的厚重云层低低压在“向阳花”孤儿院上空，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胶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尘埃和霉菌的苦涩味道。闷雷声在云层深处酝酿、滚动，像一头巨大的、拖着铁链在深渊行走的困兽，发出低沉压抑的喘息，每一次沉闷的轰隆都震得破旧的窗框嗡嗡作响。

丙小米独自坐在二楼唯一一张还算完好的木桌前，背对着门。她的身影在昏暗中显得异常单薄、疲惫，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桌上，昨夜曾为她带来希望又带来毁灭的琉璃盏静静地立着。盏内，那团幽暗诡秘的业火不安地跳动着，光芒时强时弱，在明灭不定的光线中，映照着她眼下那片因长期痛苦和缺乏睡眠而淤积的青黑色阴影，如同两块沉甸甸的污迹，也照亮了她左侧脸颊上——那冰冷金属表面蛛网般蔓延的、触目惊心的裂痕。

她伸出那只属于人类的、指尖带着薄茧的右手，指腹极其轻柔地、近乎带着一种病态的虔诚，反复擦拭着琉璃盏光滑微凉的外壁。但她的视线焦点，却始终落在面前的空气中，空洞而迷茫。

新生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门口，怀中紧抱着那本浸染了太多血泪和秘密的硬壳素描本。她没有立刻进去，只是静静地站在阴影里，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地钉在姐姐左眼的机械义眼上。

那里……正在发生可怕的变化！

只见原本干涸在金属裂痕里的机油污渍，此刻却正从那些深深的伤口般的缝隙中……不断渗出新的、粘稠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暗紫色液体！这些液体并非鲜血，它们更像某种活体的、具有意识的能量聚合物！粘稠得如同冷血生物的体涎！正沿着金属的裂纹沟壑，缓慢而执拗地向上蔓延、勾勒、分支！它们在惨淡的光线下，形成了一幅妖异而致命的、荆棘绞缠般的刺目图案！如同剧毒的藤蔓，正在这冰冷的眼眶上生根发芽！那正是虚空契约根植于她血肉、开始疯狂反噬、渗透、夺取主导权的直接体现！

“要下雨了……”丙小米突然开口，声音喑哑干涩，失去了所有金属的质感，反而像两片锈蚀得几乎无法咬合、浸泡在冰水里的沉重齿轮在强行摩擦，艰涩、滞重、透出一种生命被榨干枯竭的疲惫。

话音刚落，她像是被自己发出的声音惊吓到，又或是感知到了门口新生的存在，猛地将脸转向更深的阴影里，试图掩藏脸上那惊骇的变化。

嗡——！滋啦啦——！！！

然而，她左眼的机械义眼却在她这个仓促的动作中，骤然发出了尖锐到刺破鼓膜的、极度尖锐的蜂鸣！仿佛一颗微型炸弹在颅内引爆！紧接着，义眼内部瞬间爆发出一片混乱、无序、狂暴地跳跃闪烁的幽蓝色数据流！它们不再以条理清晰的符文形式流淌，而是如同受到严重干扰的电信号、失去控制的火焰精灵，疯狂地在破损的眼屏上舞动、炸裂！

新生瞳孔骤缩！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心脏！

几乎在义眼爆发蜂鸣与混乱蓝光的同一秒——

轰！！！噼里啪啦——！！！

整栋孤儿院所有的照明灯光，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同时掐灭！紧随其后的，是密集如同爆豆般的电流炸裂声！走廊、房间、楼梯间，所有墙壁上的插座孔洞，瞬间喷溅出大蓬大蓬刺目耀眼的蓝白色电火花！这些跳跃的火花并非无序散落，它们在短暂而狂乱的飞舞中，竟在空中交织、勾勒出一道道短暂存在的、扭曲变形、却隐隐透出某种邪恶波动的古老符文的形状！

雷雨前积蓄到顶点的电磁场与虚空契约的力量产生了未知的恐怖共鸣！电流的焦糊味瞬间弥漫了整个空间！

“滋——轰隆！！！”

酝酿到极限的苍穹，终于被一道惨白刺目的巨大闪电撕裂！那电光如同神的审判之鞭，瞬间照亮了陷入短暂黑暗的室内，也照亮了丙小米猛地回头、布满惊恐和某种决绝的苍白面庞！

就在闪电亮起、惊雷接踵而至的那个千分之一秒的瞬间！

砰——哐啷！！！喀啦啦——！

一声如同玻璃仪器在高压下轰然破碎、伴随着大量高速旋转齿轮突然卡死、金属铰链绷断的刺耳炸裂巨响从丙小米的左眼位置爆发！

她的机械义眼——那最后的束缚和载体——彻底失控炸裂！

坚硬的、特制的保护镜片被内部狂暴喷涌的能量直接掀飞、炸成无数细小的、闪烁着寒光的锋利玻璃渣！如同致命的霰弹般四下飞溅！细碎的金属零件如同弹片般从裂开的眼眶深处喷射出来！一股由狂暴混乱的数据流粒子、猩红灼热的业火能量以及那粘稠的暗紫色契约毒素混合而成的能量洪流，如同失控的水泵，轰然喷薄而出！在空气中形成了一道短暂存在的、如同极光般扭曲炫目却又致命的光束！

新生被这突如其来的剧烈爆炸和刺目的光芒骇得本能后退！

“呃——！”一只滚烫得惊人的手却猛地从混乱的光影中伸出！如同烧红的铁钳，死死抓住了她冰冷的手腕！那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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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手……是丙小米的机械义肢！它的外壳此刻也因过载而呈现出烧熔般的暗红！高温几乎隔着新生薄薄的皮肤将痛觉神经烫伤！

“别看！”丙小米的嘶吼混在震耳欲聋的滚雷之中，如同濒死野兽的悲鸣！充满了无尽的恐惧、痛苦和保护欲！她的身体因巨大的反噬痛苦而剧烈抽搐着，试图用自己的身体去遮挡那失控的能量喷口！

但……太迟了！

就在那零点几秒的接触，就在那刺眼的光芒尚未散去的一刹！

新生被紧握着的手腕传来滚烫的触感，她的视线却无可避免地、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引导着，穿透了丙小米试图遮挡的动作缝隙，精准地对上了……从那炸开的、已经完全失去镜面保护的、如同小型地狱入口般混乱不堪的机械义眼内部——

没有齿轮，没有线路板。

那里……竟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旋转扭曲的漩涡！

漩涡的中心……

赫然在同步播放着一幅幅……清晰到刺目的全息影像！

正是……十年前那个毁灭一切的雪夜！！！

影像一：

十二岁的丙小米！穿着单薄的、破碎的染血棉袄！跪在一条横贯天地的、散发着吞噬一切气息的、巨大幽暗的虚空裂隙前！她稚嫩的脸庞上布满泪痕和泥污，唯一完好的右眼中是深不见底的绝望，但那幼小而倔强的身体却挺得笔直！她的左眼眶……一支闪烁着狰狞猩红光芒、边缘爬满深紫符文、结构复杂诡异到令人作呕的初代机械装置，正如同活物般……一点点、残忍地、强行……刺入！钻开她的血肉！挤入她的眼眶！她小小的拳头死死攥着，指甲深陷掌心淌出鲜血！她在接受这非人的改造！她在献祭！

影像二：

镜头视角急转！年幼的新生！小小的身体无力地倒伏在冰冷的、积满白雪的枯草丛中！口中涌出的鲜血将身下的白雪染红了大片！视线已经模糊涣散，身体冰冷僵硬！唯一有热度的……唯有她乌黑发丝间别着的那枚小小的、廉价塑料草莓发卡！发卡的表面……此刻正亮起微弱却执拗的暗红色光纹！如同流淌的火焰！那火焰顽强地向上蔓延，试图包裹她失去温度的小小头颅，却又如同耗尽最后一丝力气般，在那呼啸的风雪中……一点点挣扎着……黯淡下去……最终……彻底熄灭！

冰冷。

死寂。

雪落在睫毛上，几乎感觉不到。

那是最初的……死亡！

“嗡——！！！”

如同亿万根滚烫的钢针同时刺入大脑！新生的身体猛地一僵！瞳孔瞬间扩散！剧烈的电流感和强烈的精神冲击让她几乎失去意识！但那全息影像如同最恶毒的钥匙，瞬间捅开了那被层层封印、被刻意遗忘、被“保护”锁死的记忆闸门！碎片！无数染血的记忆碎片！如同爆开的定向破片炸弹的弹片，裹挟着尖锐的呼啸，狠狠扎入她意识的每一个角落！

碎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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