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谷,净月洞。
林琰的睫毛在颤动。他感觉自己漂浮在冰冷的海水中,上方有模糊的光影晃动。耳边时而传来清脆的瓷器碰撞声,时而变成激烈的争吵。最清晰的是三个音色各异的女声,像三把不同材质的剑在他意识里来回穿刺。
"...必须立即送回青鸾山!妖族的洗灵池才能净化他体内的魔种残余!"
"笑话!你们那群扁毛畜生懂什么丹道?林公子需要的是楚家秘传的九转还魂丹!"
"两位请冷静。林琰现在经脉脆弱,经不起长途跋涉。百花谷的《百草凝心诀》最适合..."
"呵,苏首席倒是会挑时候摆主人架子..."
争吵声戛然而止。有冰凉的手指按上林琰眉心,触感熟悉得令他心脏抽痛。三百年前,每当他炼丹过度昏迷时,总有一双带着剑茧的手这样唤醒他。
"我知道你听得到。"苏晚晴的声音很近,呼吸拂过他耳际,"萧绝分身临死前的话...星岚是谁?"
这个名字像钥匙转动锁芯,林琰眼前的黑暗突然裂开一道缝隙。无数记忆碎片喷涌而出——神界丹霄宫的琉璃瓦在夕阳下泛着金光、藏书阁前纷飞的杏花、还有那个总爱穿月白剑袍的身影...
"唔!"他猛地弓起身子,胸口紫晶印记灼烧般剧痛。耳边传来苏晚晴的惊呼,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有人往他嘴里塞了颗丹药,甜腥味瞬间充满口腔——是混合了心头血的救命丹!
眼帘终于抬起。映入视线的是三张神色各异的美人脸:苏晚晴眼圈通红,手中还捏着半截割腕取血的银刀;青璃的羽冠歪斜,显然刚经历过激烈争执;楚清歌最是狼狈,向来精致的发髻散开大半,袖口沾着药渍。
"欢迎回到活人世界。"楚清歌强作镇定,声音却带着哽咽,"你要是再睡下去,百花谷就要被我们三个拆了。"
林琰想笑,却引发一阵咳嗽。每咳一声,胸口紫晶就闪烁一次,与眉心冰魄神珠形成诡异共振。他这才注意到自己躺在一张寒玉床上,周围摆着七盏青铜灯——北斗续命阵,修真界最顶级的吊命之法。
"几天了?"他嘶哑地问。
"三天。"苏晚晴收起银刀,手腕伤口已用灵力封住,"焚炎谷彻底沦陷,但魔气蔓延被暂时遏制。各派伤亡..."她声音低下去。
青璃突然上前,羽衣带起一阵清风:"重点是你体内的魔种。虽然冰魄神珠吸收了大部分,但萧绝那厮留了后手。"她指尖轻点林琰胸口,紫晶上方顿时浮现一个微型符文,形如盘绕的小蛇。
楚清歌倒吸冷气:"噬心蛊!中州叶家秘传的阴毒玩意儿,居然用在这里..."
"所以你们刚才在吵这个?"林琰尝试运转灵力,发现经脉里多了三道外来力量:苏晚晴的剑元、青璃的妖力、楚清歌的药灵,各自占据不同要穴,勉强维持平衡。
苏晚晴默默递来一面铜镜。镜中的林琰面色灰败,最骇人的是从锁骨蔓延到下巴的紫黑色纹路,像某种寄生植物的根系。
"三天前你昏迷后,这些纹路每小时生长一寸。"她声音平静得不自然,"我们试过所有方法,只能延缓无法根除。"
洞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白芷慌张闯入:"不好了!谷外来了群中州修士,说要见...见林丹尊。"她偷瞄了眼在场三位女子,补充道:"领头的自称叶家二长老。"
空气瞬间凝固。林琰眼中寒光乍现,那个在传送阵伏击他的血色身影立刻浮现在脑海。他强撑着想下床,却被三双手同时按住。
"躺着。"苏晚晴剑已出鞘三寸。
"我们来处理。"青璃羽冠重新端正。
"正好算笔账。"楚清歌理了理散乱的鬓发。
三人对视一眼,竟有种诡异的默契。林琰突然抓住苏晚晴手腕:"等等!你说这些纹路每小时生长一寸?现在覆盖了多少?"
"约七成..."她话到一半突然顿住,显然也意识到问题。林琰昏迷三天,按理说纹路早该覆盖全身。
青璃反应最快:"它在等你醒来!"
仿佛印证这句话,林琰胸口的紫晶突然爆发出刺目光芒。剧痛如潮水般袭来,他眼前闪过无数陌生画面:萧绝手持弑神剑站在丹霄宫废墟上、星岚剑仙自爆元神的璀璨光芒、还有...冰魄神珠在最后时刻分裂的真相!
"啊——!"他抱头惨叫。冰魄神珠不受控制地浮出眉心,原本纯净的蓝光中混杂着缕缕紫金丝线,这些丝线正缓缓组成一幅微型星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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