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踩着细高跟走进会议室时,周老板正站在落地窗前看雨,西装后背沾着零星的水痕——他提前半小时到了,比约定时间早。
"我要在董事会有一个观察员席位。"周老板刚落座就抛出条件,茶盏在红木桌上磕出脆响,"所有涉及运力调配的决策,我要提前二十四小时知道。"
陆明远的手指在文件夹上敲了两下,正要开口,苏瑶轻轻按住他手背。
她从包里取出份文件推过去:"这是我们和怡和洋行签的三个月包船协议,您的船队能优先使用他们的保税仓库。"
周老板的目光扫过"月租金减免30%"的条款,眉峰动了动。
"观察员席位可以给。"苏瑶端起茶盏抿了口,茉莉香在舌尖炸开,"但运力调配要配合整体船期——您看,这是吴淞口潮汐表,我们做了运力峰值模拟......"她抽出张图表,红笔圈出三个关键时间点,"这三天您的船进港,能比平时多装两舱货。"
周老板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左手的翡翠扳指——那是他发妻的遗物,苏瑶在调查时注意到,每次他认真考虑事情时都会摸这个。
"还有。"他突然抬头,"林禹要是知道我们合作......"
"他已经知道了。"苏瑶的声音轻得像雨丝,"但他不知道的是,您昨天让人把二十箱药材运到了宁波港——那是他这个月要给南洋茶商的货。"
周老板的瞳孔猛地收缩。
"药材在宁波港多停一天,茶商就要扣他五万订金。"苏瑶指尖划过桌上的船运单,"您说,他是先对付我们,还是先补这个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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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雨突然大了,雨点砸在玻璃上噼啪作响。
周老板盯着苏瑶的眼睛看了足有半分钟,突然笑了,露出颗金牙:"苏小姐,我认栽。"
他抓起钢笔在合同上签字时,笔尖在"周方元"三个字上顿了顿。
陆明远接过合同的手都在抖,苏瑶却只是垂眸整理袖扣,腕间檀木珠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她知道,真正的硬仗才刚开始。
当晚十点,林禹的书房里,水晶镇纸"砰"地砸在红木书桌上,震得《航运年鉴》哗啦啦翻到1973年那页。
"周方元今天下午签了合作协议。"助理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带着电流杂音,"苏小姐的人......"
"闭嘴。"林禹捏着那份刚收到的合同复印件,指节泛白。
窗外的雨还在下,他望着楼下那株被风雨打歪的梧桐树,突然想起三天前苏瑶站在这扇窗前,指尖划过他书桌上的白玫瑰刺时,眼里那抹像火又像冰的光。
"备车。"他扯松领带,声音冷得像暴雨里的风,"去和平饭店。"
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两道水痕,林禹望着车窗外掠过的霓虹,突然想起苏瑶那天说的话——"有些机会,是比刀更利的饵"。
他捏紧了副驾驶上的合同,指腹压过周方元的签名,突然笑了,只是那笑比雨更冷。
(下章预告:当林禹推开和平饭店顶楼的门时,正看见苏瑶举着香槟杯,在落地窗前的光影里笑得像朵带刺的红玫瑰。
而她身后的墙上,挂着幅新裱的航运图——那上面,周记船队的航线,正像把刀,直直扎进林家航运的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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