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打开盒子,手指在绒布上停了一瞬,随即抬起目光。摄影机缓缓推进,顾逸尘盯着监视器,指尖轻敲桌面。洛倾颜站在他身后半步,手里还握着那个密封盒的包装纸,边缘已被她无意识捏出几道折痕。
“再来一条。”顾逸尘终于开口,“情绪再收一点,林婉,你不是在找东西,你是在确认它还在不在。”
副导演立刻传话,灯光组微调角度,摄影机重新归位。片场安静下来,只有设备运转的低鸣。林婉深吸一口气,重新走位。
就在这时,洛倾颜口袋里的钢笔轻轻震了一下。
她没动,只是眼角微跳。这震动不似往常那般温润流转,而是短促、生硬,像被什么硬物撞了一下。她不动声色地将笔抽出来,水晶安静如常,但掌心却泛起一丝凉意。
她正要收回去,对讲机突然响了。
“洛监制,场地管理处来电,说有紧急情况,必须立刻联系您。”
她皱眉,看了顾逸尘一眼。他正低头看表,眉头微动:“先接。”
她按下通话键:“我是洛倾颜。”
“洛小姐,我们刚接到市文保中心的临时通知,这片厂区从即刻起列入历史建筑保护观察名单,未来七十二小时禁止一切拍摄活动,设备必须在两小时内撤离。”
洛倾颜握紧了笔:“文件编号?执行依据?”
“红头文件已经下发,复印件马上送过来。我们也是刚接到通知,很抱歉。”
电话挂断。
她站在原地,没说话。顾逸尘走过来,声音压得很低:“出什么事了?”
“场地要停用。”她抬头,目光清亮,“三天。”
他眯了下眼:“合同里写明了,这片厂区已完成产权移交,不属于文保范畴。”
“可他们现在说,是‘临时纳入’。”她把对讲机递给他,“对方不肯细说,只说等书面通知。”
顾逸尘立刻拨通副导演电话:“暂停拍摄,所有人原地待命。灯光组先别拆设备。”他又转向洛倾颜,“走,去管理处。”
两人快步穿过布景区。林婉和陈远站在一旁,没问,但眼神都追着他们的背影。苏曼端着咖啡从角落经过,脚步顿了顿,终究没开口。
管理处办公室在厂区东侧小楼。管理员姓张,五十来岁,戴着老花镜,正低头整理一叠文件。见他们进来,抬了抬头,神情有些为难。
“顾导,洛监制,我也是刚接到通知,真不是我们不配合。”
顾逸尘直接问:“文件呢?”
老张递过一张复印件,纸面模糊,落款单位看不清,只依稀辨得“文化遗产”几个字。
洛倾颜接过,指尖在纸面轻轻一划。她没动声色,只是将“情感共鸣笔”悄悄抵在纸角,轻轻转了半圈笔帽。
水晶泛起极淡的粉光,一闪即逝。
她立刻翻开随身带的笔记本,迅速记下几个关键词:临时保护、七十二小时、建筑普查。
“张主任,”她语气平和,“我能看看原始批文吗?或者调一下厂区的历史备案资料?”
“这……”老张摇头,“上面说了,资料暂时封存,谁都不能看。”
“那这份通知的有效期是多久?”
“三天,从今天中午十二点开始算。”
洛倾颜看了眼手表,十一点十七分。
她转身看向顾逸尘,低声道:“还有四十三分钟。”
顾逸尘点头,立刻拨通法律顾问的电话,又让副导演调出合同原件。洛倾颜则站在窗边,翻看老张桌上一本期刊——《市文化遗产保护动态》。
她翻到中间一页,目光一凝。
一篇报道标题写着:“老城区三处工业遗址启动临时保护程序”。文中提到,因近期城市更新项目引发公众关注,相关部门决定对部分历史建筑实施为期七十二小时的“紧急观察期”,期间暂停一切商业使用。
她迅速拍照,又将笔尖轻轻点在“七十二小时”几个字上。
水晶微亮,比刚才更稳了些。
她闭眼,试着集中念头——不是回溯过去,而是感知这份信息背后的关联。
没有画面,但笔身传来一丝微弱的共鸣,像远处敲了一下钟。
她猛地睁眼。
这不是随机事件。
她记得半年前,顾逸尘曾在一份城市更新项目的公众意见书上署名,反对拆除一批老厂房。当时媒体还报道过,称顾氏集团“罕见介入公共事务”。
难道……
她立刻把手机递到顾逸尘面前:“你看这篇报道。”
他扫了一眼,眉头一沉:“这个厂区,是当时我反对拆除的三处之一。”
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了。
这不是意外,是连锁反应。
有人借题发挥,把原本普通的拍摄许可,硬套上了“文物保护”的帽子。
“他们想卡我们。”顾逸尘声音冷下来。
“不一定是有意。”洛倾颜摇头,“可能是流程升级,但我们没及时跟进。现在的问题是,三天停拍,演员档期全乱,后期衔接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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