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亮起的瞬间,洛倾颜的手已经伸向对讲机,话音未落,目光已扫向配电箱方向。维修人员正蹲在地上检查接口,眉头紧锁,手指在几个插口间来回比划。
她立刻转身,对身侧的助理说:“去道具组三号箱,拿B-7型工业转接头。”
助理一愣:“您怎么知道……”
“前天巡场时看见的。”她语气平静,像是在说今天该喝哪杯咖啡一样自然,“快去。”
话音刚落,顾逸尘大步走进片场,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干脆的声响。他没看任何人,径直蹲下,掀开线路图卷轴,手指迅速划过几条主干线路。
“主控模块需要手动复位。”他抬头,目光落在场务身上,“拆侧板,螺丝刀。”
洛倾颜早已把工具包递了过去。她没说话,只是将钢笔轻轻转了个圈,淡粉色水晶微光一闪——顾逸尘的情绪稳如磐石,专注中带着一丝急迫,但没有焦躁。她收回笔,心里有了底。
顾逸尘接过螺丝刀,动作利落。他额角有层薄汗,衬衫领口松了一颗扣子,袖口卷到小臂,露出腕表下压着的一截旧伤疤。洛倾颜记得那道疤,三年前他为抢修一场跨国直播的信号塔,在暴雨里摔过一次。
“接头到了!”助理气喘吁吁跑回来,手里举着一个银灰色的金属接头。
维修人员接过去试了两次,摇头:“型号对,但电压阈值差两伏,直接接有风险。”
“用稳压器过渡。”洛倾颜开口,“仓库那台临时的,原计划下周装。”
顾逸尘抬眼:“你连这个都准备了?”
她扬了扬眉:“重生回来的人,总得比别人多想一步。”
他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低头继续拧螺丝:“接上去试试。”
五分钟后,稳压器嗡鸣启动,指示灯由红转绿。灯光组重新校准色温,主灯缓缓亮起,不再频闪,光线均匀洒落,像是终于找回了呼吸的节奏。
摄影指导举起手,比了个“OK”。
副导演长舒一口气,抬手抹了把脸:“总算……”
“别松劲。”洛倾颜打断他,“杰森的情绪还在,趁热拍。”
她走向监视器,耳机刚戴上,就听见导演在喊:“各部门准备!记忆回溯独白,第一镜——Action!”
音乐响起,依旧是那段低频脉冲音,像心跳,像风穿过老楼的缝隙。杰森站在原地,闭着眼,呼吸缓慢而深。
可灯光一亮,他的眼皮微微颤了颤。
洛倾颜立刻察觉。她没出声,只轻轻走到他身后,声音压得极低:“你还闭着眼,她还没走。”
杰森身体一僵,随即放松。他没睁眼,但肩膀下沉,像是终于卸下了某种重量。
镜头缓缓推进。
他开口,声音轻得像自言自语:“你还记得那年冬天的雪吗?”
没有起伏,没有哽咽,可那语气里藏着一种被时间磨钝的痛,像是伤口早已结痂,却突然被人轻轻揭了一下。
全场安静。
摄影机平稳推进,捕捉他眼底那一层薄薄的水光。他没哭,可所有人都觉得心被攥住了。
三分钟后,导演喊:“Cut!过!”
掌声从各个角落响起,有人轻轻拍手,有人低头擦了眼角。副导演站在一旁,默默把刚才记下的故障处理流程又核对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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