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好扣了一下谈言清手腕,“你跟我来嘛。”
谈言清视线先跟着她走,看她往她房间去了后,目光下落,停在刚刚被简好抓了一下的手腕上。
简好手上的水虽然擦干了,但湿意还在,被她手碰到的皮肤,像潮湿土地上的苔藓。
小块小块的湿软,顺着皮肤透进了血管,长进了心里。
简好房间很小,放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一个衣柜后,空地方就剩下了条过道。随着简好进房间,将柜子门打开,站在那里挡着路,等谈言清进房间,空间更小得可怜。
彼此的呼吸声都紧凑在了一起。
简好从柜子里拿出了个东西,关上衣柜门,那种紧凑严密的感觉也没有消失。
反而就像用毛线钩出的围巾一样,你连着我,我连着你。
见谈言清的视线一直在她怀里的东西上,简好抿笑着将东西抻开,整个展在谈言清眼前。
“你那天是不是真的以为这个是送给我同学的呀?”
简好手里拿着的,自然是那天给谈言清看的照片里的那条围巾。她歪头笑:“其实是送给你的。”
谈言清看着围巾末端的那抹淡蓝。
J。
然后发现,简好没给她看过的另外一端,绣着另外一个字母T。
简好抓着围巾走到谈言清面前,“试试看好不好看。”
她抬起胳膊,将围巾挂在谈言清后颈。
“那天我观察你表情,也看不出来你喜不喜欢它,所以本来没想送的,但转念想,你那天可能是气到了所以才没有表情,而且我就得送给你,得让你知道我的心意……不然默默付出得不到回报。”
她话说得直白,谈言清无奈一笑:“都举着照片到我眼前了,还算默默付出?”
简好不好意思地垂眸,小声:“你又不知道是送给你的。”
简好这条围巾织得不算长,围一圈就差不多了,她给谈言清围了一圈,没有立刻松手,而是双手抓着围巾末端,抿了抿唇,仰头看着谈言清。
“以前我总是心疼我妈,感觉她一个人养我,把我养这么大不容易。现在她有了她的幸福,我觉着真好。”
简好喉咙发涩,“可我也同时想到,这么多年,阿姨你也是一个人,你也很不容易……我想你也好,我想你也幸福,我想你不要再拒绝我,让我来给你幸福。”
谈言清注视着她,微微一笑,温声说:“我没什么不好的,这辈子最幸福的事,就是遇到你,并且陪着你长大。”
简好眼睛泛酸,她知道谈言清这是又在堵她的话,她便顺着谈言清的话,道:“被你陪着我也很幸福,所以阿姨,以后的日子也让我继续陪你好不好?我们不分开。”
“我们要亲情有亲情,要爱情我对你有爱情,你给我一点,哪怕只是一点,我们之间的羁绊就不会让我们分开…只要我们之后共同经营这段感情,我们肯定不会分开。”
不知道几点了,外面响起了炮竹声。
简好房间的大窗户正对着街道,能看到外面楼宇间升起的烟花。
因为进房间进得匆忙,简好进来没有开房间里灯。屋子里的光是从客厅照进来的,昏昏暗暗一片,烟花猝然绽放时,眼前谈言清的脸骤然一亮,但又转瞬即逝地暗淡下来。
好在不是只有一道烟花,外面接连响起爆炸声,五颜六色的模糊的光便穿过窗扑在谈言清脸上。
——好像回到了生日那天。
也是在这样忽明忽暗的烟火下,她看见谈言清明暗交替的脸庞,五官在模糊和清晰间转变,美得像是一场走不出的梦。
鼻梁…嘴唇…下巴线条…而最美的,还是谈言清的眼睛,浅浅眼窝里的那双桃花眼。在闪烁的光下,面颊上睫毛的影子沉睡又苏醒,就像舞动着要召唤什么。
召唤什么呢?
跟那天一样,简好心头一动。
“谈阿姨,我喜欢你,让我做你女朋友吧。”
她紧紧抓着围巾,带着谈言清的头往下低,说话的间隙,谈言清的唇近在咫尺,她紧张抿唇,睫毛扑闪间,闭眼侧眸就要吻上去。
可却吻了个空。
窗外的烟花爆裂声停了——光也停了——房间虽然还有光亮,可因为简好是闭着眼的,这一刹那的沉静,对她来说,就是黑暗。
她心里的那根蜡烛无声地熄灭了。
刚刚她背对着窗,烟花光亮照在了谈言清的脸上,但打在了她的背上。
方才还没感觉,此刻她却感觉后背一阵灼痛,好像是烟火是在她背上绽放的,又好像那打在身上的光有延迟,这会儿才鞭笞到她。
她不敢睁眼,怕看到像生日那天谈言清的眼神。现在再让她想谈言清的眼神是什么模样,她有点想不起来了,她不愿想。
抓着围巾的手紧了又紧,简好有些无力地低下头,嘴唇翕动,想要喊阿姨,可喉咙发烫,灼得她发不出声音。
不止喉咙,耳朵好像也被烟火声炸聋了,嗡嗡的。
以至于当一句“可以”传到耳边时,简好过了三秒才意识到自己听到了什么。
她茫然睁眼看向谈言清。
忽然地睁眼,眼前还很迷茫,看什么都看不清,更不要说在原本就昏暗的光下。谈言清的轮廓是模糊的。她便没能看清谈言清的眼神和表情,只听到谈言清说:“但要等到你高考完再说。”
窗外的烟火不再放了。
简好心里的烟火开始了劈里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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