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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1章 数据的壁垒（第1页）
洛杉矶，世纪城。
在这座被誉为天使之城的繁华都市中，阿姆·特勒姆的办公室如同一个风暴的中心，安静却蕴含着足以搅动整个职业体育联盟的巨大能量。
落地窗外，加州的阳光慵懒地洒在林立的摩天大楼上，而在窗内，一场由他亲手点燃的舆论烈火，正以燎原之势席卷着德克萨斯州的两大重镇。
特勒姆，这位在经纪人行业浸淫多年的顶尖操盘手，此刻正悠闲地品着一杯蓝山咖啡，眼神却锐利如鹰，紧盯着电脑屏幕上不断刷新的体育新闻和社交媒体动态。
他巧妙策划的舆论攻势，正如同他年轻时在法学院研究过的经典案例一般，精准、高效，且直击要害。
他没有直接攻击休斯顿火箭队的管理层，而是将焦点引向了一个更宏大、更具煽动性的话题——一个王朝的诞生与一个英雄的宿命。
“苏姚联手，是否将开创美职篮下一个十年？”
“冠军，还是忠诚？姚明职业生涯的十字路口！”
“德州内战的终极猜想：三巨头合体，联盟格局将如何改写？”
诸如此类的标题，在全美各大体育媒体的头版头条上轮番轰炸。
从东海岸的体育频道到西海岸的体育广播，从资深专栏作家的深度分析到球迷论坛的激烈辩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笔潜在的世纪交易牢牢吸引。
这股由媒体狂热和球迷激辩共同汇聚而成的洪流，形成了一股无形的、却又无比沉重的压力，狠狠地压在了休斯顿火箭队的决策层身上，也推动着那张横亘在达拉斯与休斯顿之间的谈判桌，艰难地向前移动。
然而，当达拉斯小牛队的总经理唐尼·尼尔森，怀揣着这份舆论优势带来的信心，再一次拨通休斯顿火箭队总经理达雷尔·莫雷的电话时，他才深刻地体会到，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可以被舆论左右的普通人。
他撞上了一堵墙，一堵由海量数据、复杂模型和冰冷逻辑构建起来的，坚不可摧的壁垒。
“唐尼，早上好。”电话那头的声音平静得像是在播报天气预报，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达雷尔，我想你已经看到了，整个联盟都在讨论这件事。球迷们期待着，市场也期待着。我们是不是可以……”尼尔森试图营造一种大势所趋的氛围。
“唐尼，让我们跳过这些开场白，直接谈谈交易本身吧。”莫雷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我们内部对交易模型进行了新一轮的优化和迭代。”
接下来的几周，尼尔森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场永无止境的数字战争。他和莫雷的通话时长，足以让电信公司把他们评为年度最佳商业伙伴。
但每一次通话，都像是一场艰苦的博弈，谈判的实质性进展微乎其微，几乎可以用毫米来计算。
“唐尼，我们更新了交易模型，”莫雷的声音通过听筒传来，不带一丝感情，像是在宣读一份刚刚审计完毕的财务报表，“在综合考量了姚明的赛场正负值、胜利贡献值、不可替代性系数，以及他对整个亚洲市场的商业价值溢出效应后，我们得出的结论是，你们现有的报价，仅仅覆盖了他作为一名全明星中锋的赛场价值，却远远没有触及他的商业价值和作为球队基石的战略价值。这中间的差额，是巨大的。”
尼尔森强忍着把电话摔出去的冲动，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和一位篮球经理人谈判，而是在和一台超级计算机进行对话。
“达雷尔，我们给出的可是两位正值当打之年的全明星级别球员和未来三年的无保护首轮签！这在联盟历史上都是罕见的报价！”他加重了语气，试图用常识来唤醒对方，“德文·哈里斯的速度和突破，能让你们的进攻节奏提升一个档次，他能完美填补你们一号位的空缺。约什·霍华德，他是联盟公认的顶级外线防守大闸，他的坚韧和全能可以让你们的防守体系立刻升级！这还不够？”
“不够。”莫雷的回答简单、直接，像一把冰冷的解剖刀，“根据我们的数据分析，德文·哈里斯的真实投篮命中率在面对高强度防守时有百分之七点二的下滑，他的助攻失误比在关键时刻也不够稳定。约什·霍华德，我们承认他的防守价值，但他的球员效率值（pER）从未超过二十，而且，我们的背景调查显示他有过更衣室情绪问题。他们是优质的资产，但不是可以替代姚的基石级资产。我的模型告诉我，如果接受这笔交易，我们在未来五年内赢得总冠军的概率将从百分之十二，断崖式下降到百分之四。唐尼，这是一个不可接受的跌幅，没有任何一个总经理会批准这样的交易。”
谈判再一次陷入了僵局。尼尔森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感，他所有的经验、口才和人情世故，在莫雷那套严密的数据神教理论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而在休斯顿，莫雷的办公室里，气氛则完全不同。巨大的白板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各种外人看来如同天书般的复杂公式和球员数据。
姚铭的名字被一个巨大的红色圆圈圈在最中心，从这个圆圈放射出无数条线，指向不同的球员名字和资产符号，每一条线上都标注着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的价值评分。
在他看来，这不仅仅是一场关于球员交换的交易，更是一道严谨的、关乎球队未来命运的数学题。
而达拉斯小牛队给出的答案，虽然在外界看来已经足够丰厚诱人，但在他构建的这个精密等式的另一端，依然无法与姚铭这个代表着巨大数值的变量画上等号。
为了打破僵局，或者说，为了向小牛队展示自己坚不可摧的立场，莫雷甚至主动出击，提出了一个堪称羞辱性的反向报价。
“唐尼，其实还有一个方案可以让交易立刻达成，而且从模型的角度看，这是一个完美的等价交换。”在又一次令人疲惫的通话行将结束时，莫雷的语气里突然带上了一丝数据信徒特有的、近乎疯狂的冷静。
“哦？说来听听。”尼尔森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如果你们愿意将苏加入到交易讨论中来，”莫雷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们可以把特雷西·麦克格雷迪和姚一起打包，送到你们达拉斯。”
电话那头的尼尔森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他甚至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怀疑是不是信号出了问题，导致自己出现了幻听。
用苏哲去换姚铭和麦迪？这个提议的荒谬程度，就像一个喝醉了的球迷在酒吧里吹牛时说的胡话，不，比那更离谱。
苏哲是谁？他是达拉斯的现在，更是达拉斯无可争议的未来，是库班老板眼中的非卖品，是这座城市新的图腾。
“达雷尔，我想你今天的工作压力太大了，或许需要休个假。”尼尔森的声音冷得像冰，“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苏是我们这座城市的非卖品，就像你们眼中的姚一样。如果你没有更具诚意的想法，我想我们今天的通话可以到此结束了。”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基于等价交换原则的可能性。”莫雷毫不在意尼尔森的愤怒，平静地挂断了电话，仿佛只是完成了一次日常的数据录入。
这个荒谬的提议，如同莫雷预料的那样，很快就被消息人士泄露给了媒体，瞬间在整个联盟引起了轩然大波。
达拉斯的球迷们怒不可遏，他们感觉自己心爱的珍宝遭到了亵渎，无数球迷涌上街头，在美航中心球馆外举起苏哲是我们的，休斯顿别做梦了！的标语。他们无法容忍任何人对他们的十二号新王产生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而在遥远的东方，这个消息更是引爆了国内的互联网。苏哲的粉丝，那些自称为哲学家的庞大群体，直接将莫雷的社交媒体账号冲垮，各种问候和表情包铺天盖地，将他牢牢钉在了耻辱柱上。
“莫雷是不是被他那个破电脑模型给算傻了？用我们的苏神去换姚麦？他怎么敢想的！他配吗？”
“气死我了！这是赤裸裸的羞辱！但反过来想，这也恰恰证明了苏神在联盟所有管理层眼中的价值！他已经是可以和巅峰姚麦组合相提并论的超级筹码了！爽！太爽了！”
“楼上的冷静点，这明显是一种极限施压的谈判策略。莫雷想通过这个荒谬的提议，来反向抬高大姚的交易价值，告诉小牛你们的筹码还差得远呢。但这恰恰说明，他已经被逼到墙角，开始胡言乱语了。”
远在洛杉矶进行个人特训的苏哲，通过经纪人特勒姆的电话听说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只是淡淡一笑，汗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
他拿起篮球，继续着枯燥的投篮训练，心中的信念却愈发坚定。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当一个坚固的堡垒开始向外扔出一些看似疯狂的、不切实际的东西时，往往说明堡垒内部的防线，已经开始动摇。
莫雷的顽固和疯狂，恰恰从反面证明了小牛队这份报价所带来的巨大冲击力。
这场围绕着两位东方巨人的艰难拉锯战，在经历了舆论的喧嚣和数据的对撞之后，才刚刚进入最考验耐心和智慧的深水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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