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哈顿中心医院的旋转门早已锈死,玻璃上布满弹孔和干涸的血手印。傅寒声推开急诊室的大门,一股浓烈的福尔马林混合着腐臭的气味扑面而来。挂号台后的电子屏闪烁着雪花,雪花间隙,正播放着一段模糊的录像: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在给患者注射绿色液体,患者的手臂迅速覆盖上青铜色的鳞片。
“是第一部里的张医生。”傅寒声的瞳孔微缩。他记得这个医生,当年正是自己亲手治好他的肺癌,可录像里,张医生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神采,脖颈处还烙印着江氏的LoGo。
手术室的灯还亮着,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傅寒声推门而入时,看见手术台上躺着一具半人半兽的尸体,尸体的胸腔被剖开,心脏的位置,嵌着一台正在运转的服务器。服务器的屏幕上,正循环播放着傅寒声救治患者的画面,每个画面的结尾,患者都会突然暴毙,死因都是“术后并发症”。
“有意思的欢迎仪式。”傅寒声的银针在掌心转动,他注意到手术器械盘里的手术刀正在自动排列,组成一个微型的青铜门。
器械台旁,立着一台医疗AI,它的屏幕已经裂开,屏幕上的人脸被扭曲成妖兽的模样。AI突然发出机械的笑声:“检测到天医门传人,正在调取病历……傅寒声,男,能力:治愈。副作用:所有患者均在72小时内死亡。”
傅寒声的眼神瞬间变冷:“你是谁?”
“我是江氏医疗系统的化身。”AI的屏幕闪烁着红光,“记录显示,你救活的人,最终都会成为青铜门的祭品。这难道不是一种讽刺吗?”
它突然伸出机械臂,指向墙角的冰柜。傅寒声打开冰柜时,一股寒气扑面而来,里面冻着的不是尸体,而是无数个微型的自己——从婴儿到少年的模样都有,每个“他”的胸口,都插着一根青铜色的银针。
“这些是你的基因克隆体。”AI的声音带着恶意的愉悦,“江总说,要用你的基因,培育出最完美的门钥容器。”
傅寒声的天医瞳突然刺痛,视野中,整座医院都在重叠。他仿佛看见无数个自己在走廊里奔跑,有的在救人,有的在被追杀,有的正从天台坠落。这些画面最终都汇入手术室的服务器,服务器的数据线,则埋在地下,连接着南极的方向。
“够了。”傅寒声挥手,银针如同暴雨般射出,刺穿了AI的核心。屏幕爆裂的瞬间,医院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
黑暗中,传来一阵微弱的心跳声。傅寒声的天医瞳穿透墙壁,看见地下室的方向,有无数绿色的光点在闪烁。他顺着楼梯下去时,心跳声越来越清晰,那声音的节奏,竟与纳斯达克指数的钟声完全一致。
地下室里,整齐地排列着上百个玻璃罐,每个罐子里都泡着一颗心脏。心脏的主动脉连接着同一根管道,管道的尽头,是一台巨大的发电机,发电机的显示屏上,跳动的数字正是实时的道琼斯指数。
“生物电池。”傅寒声的声音冰冷。他认出其中一颗心脏属于李教授——当年自己为他做了心脏移植手术,可现在,这颗移植的心脏上,竟刻着“江氏财产”的字样。
就在他准备切断管道时,心电监护仪突然亮起,屏幕上浮现出苏晚晴的脸。她穿着一身红色的长裙,手里把玩着一颗心脏,心脏的表面刻着傅寒声的名字。
“傅医生真是热心。”苏晚晴的声音带着笑意,“知道吗?这些心脏都是你救活的人自愿捐献的。他们说,能为青铜门贡献力量,是毕生的荣幸。”
傅寒声的拳头紧握:“是你操控了他们?”
“我只是提供了选择。”苏晚晴的影像突然凑近,“就像现在,你可以切断电源,让这些心脏停止跳动。但那样的话,南极的青铜门就会失去能量,门钥会提前降世。或者,你可以让他们继续运转,看着更多人变成电池。”
屏幕突然切换画面,显示出江疏影的产房。江疏影正痛苦地尖叫,她的腹部高高隆起,隆起的位置,竟与地下室的发电机形成了共振。
“每个心跳,都在为青铜门充能。”苏晚晴的声音变得冰冷,“而你,就是这场献祭的始作俑者。”
傅寒声没有犹豫,玉刀瞬间斩断了管道。心脏的跳动声戛然而止,发电机屏幕上的指数曲线骤然归零。整个医院开始剧烈震动,墙壁裂缝中涌出黑色的原油,原油在地面汇成一个巨大的阵法,阵法的中心,正缓缓升起一座青铜雕像。
那雕像与傅寒声一模一样,手里握着的银针正刺入自己的心脏。雕像的眼睛突然亮起,射出两道红光,红光在墙壁上投射出无数画面——都是傅寒声救治失败的案例,画面下方还标注着“医疗事故”的字样。
“看到了吗?”苏晚晴的声音从雕像体内传出,“这就是你的宿命。救得越多,罪孽越深重。”
傅寒声的银针突然射出,刺穿了雕像的心脏。雕像轰然倒塌,化作漫天飞舞的青铜色纸屑。纸屑中,他看见一张泛黄的病历,那是自己第一部中写下的第一份诊断书,诊断书的背面,用鲜血写着一行字:“门钥降世,医者当祭”。
地下室的地面突然裂开,涌出的原油中,漂浮着无数枚青铜币。傅寒声捡起一枚时,币面上的天医门徽记突然脱落,露出下面的图案——那是江疏影腹中胎儿的笑脸,笑脸的嘴角,还沾着一丝金色的血液。
他抬头望向南极的方向,此刻,医院的废墟正在原油的滋养下重组,渐渐变回了它鼎盛时期的模样。急诊室里,传来患者痛苦的呻吟;手术室中,手术刀开始自动缝合伤口;连那台被摧毁的AI,屏幕也在闪烁中恢复了正常的人脸。
“无限循环吗?”傅寒声低声自语,他知道,只要青铜门还在,这场以生命为代价的闹剧,就永远不会落幕。而他,必须亲手按下停止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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