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苍却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无妨,征战沙场,马革裹尸都是常事,哪有不受伤的道理?”
他顿了顿,感受着后背传来的微凉触感,嘴角甚至还勾起了一抹自豪的笑意,“这些伤痕,可不是什么累赘,而是老夫的勋章,是保家卫国的凭证!
每一道,都记着当年的一场硬仗,记着那些一同出生入死的袍泽,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荣光!”
他侧过头,看向孙儿泛红的眼眶,语气愈发铿锵:“能带着这些‘勋章’活到现在,老夫这一辈子,值了!”
陆霄一边继续擦拭着伤口,一边心中的疑惑再也按捺不住,忍不住开口问道:“爷爷,孙儿有一事不明,想向您请教。”
“哦?何事?”
陆苍微微侧过头,目光温和地看向孙儿,眼角的皱纹因笑意但是舒展,带着几分期许。
陆霄放下手中的棉布,躬身道:“太子殿下登基大典一事,按我大梁规制,向来是由礼部牵头操办,再辅以几位重臣协同,历来如此。
可殿下今日却偏偏钦点了您来全权负责,这……这是为何?孙儿实在不解。”
听到这话,陆苍先是一愣,随即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爽朗,带着几分了然与豁达:“哈哈,你这小子,年纪不大,倒是观察得仔细。”
他收敛了笑容,目光望向窗外沉沉的暮色,语气缓缓道:“说白了,太子殿下这是在照顾老夫,给老夫一个体面啊!”
“体面?”
陆霄有些不解。
“是啊!”
陆苍点了点头,缓缓解释道,“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新皇登基,自然要扶持自己的心腹之人安插亲因,稳固朝堂,朝堂之上,难免会有一番洗牌。
那些旧臣老将,若是识趣,便该主动退让,给新人腾位置,安享晚年。
若是不识趣,贪恋权位,恐怕日后日子不会好过。”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深邃起来,带着几分历经世事的沧桑,继续道:“太子殿下刚从蛮荒之地回来,虽有雷霆手段平定了叛乱。
但对如今朝堂上的这些官员,到底谁忠心、谁有二心、谁有真才实学,其实并不完全清楚。
所以,他眼下最信任的,还是那些曾跟着他出生入死的人。
燕震天、杜立三还有陈恪,这些人,哪个不是陛下的心腹?曾随着陛下出生入死过的?”
陆霄听得认真,眉头渐渐舒展。
陆苍微微一笑,继续道:“太子殿下将登基大典这么重要的事交给我,用意就很明显了。
他是在告诉满朝文武,我陆苍这个老头子,虽然年纪大了,但依旧是他信得过的重臣!
这样一来,那些宵小之辈,便不敢轻易动我们陆家的心思,也算是保了我们陆家日后的安稳。”
“原来如此!”
陆霄闻言,当即恍然大悟,忍不住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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