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位靠教书维持生计的王先生,他和妻子就住在关帝庙旁那间破旧的小草屋里。这草屋啊,每逢下雨天就状况百出,外面是瓢泼大雨,屋里也跟着“滴滴答答”下起了小雨,真是“外面大雨滂沱,屋里小雨不断;外面雨停云散,屋里还湿漉漉一片”。有人就好奇了,问王先生为啥不把房子修修呢?原来啊,王先生教的学生大多来自穷苦人家,根本交不起学费。要是他硬逼着学生交学费,那学生就不来上学了,他也就没了收入来源。就靠那几个能交点学费的学生,勉强够夫妻俩糊口度日,哪还有多余的钱去修房子呢?俗话说得好,“漏房顶、病老婆、穷日子”,这漏房子可是三大愁事之一,王先生就偏偏摊上了这漏房子的愁事。
常言说“男愁唱,女愁哭”,可王先生发愁的时候并不唱歌,每到傍晚,他就独自坐在关帝庙外的台阶上,闷着头抽着烟。
有一天傍晚,月色如水,王先生正坐在台阶上抽着闷烟。忽然,他瞧见一位大汉从关帝庙的方向大步走来。这大汉五大三粗的,脸色黝黑,把王先生吓得心里“咯噔”一下。王先生刚想转身溜走,那大汉却开口说道:“王先生,我见你天天坐在这儿抽烟,抽烟能顶啥用啊?”王先生稳了稳心神,回答说:“抽烟嘛,也就是解解心闷。”大汉接着说:“我也总觉得心里闷得慌,把你的烟给我一袋抽抽呗。”王先生便装了一袋烟,递给了这位黑脸大汉。
这大汉一边抽着烟,一边和王先生唠起了嗑,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一直聊到了快天亮。大汉站起身来说:“天快亮了,我得回去了。”说完,就朝着关帝庙走去。王先生眨了下眼睛,再一看,那大汉竟然不见了。
从那以后,这大汉常常来找王先生唠嗑,还要烟抽。日子久了,两人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有一天,王先生家漏雨漏得实在厉害,根本没法住人了。他忍不住在黑脸大汉面前唉声叹气起来。大汉见状,就问道:“我看你像是有什么愁事,跟我说说,说不定我能帮上你的忙呢。”王先生见大汉挺实在,便坦诚地说:“不瞒你说,我教书挣的那点钱,也就够我们夫妻俩糊口的。我住的这房子,漏雨漏得都快不能住了,我能不发愁吗?”大汉听了,满不在乎地说:“这是小事一桩,不用发愁,我来帮你。”快天亮的时候,大汉起身离开,回屋睡觉去了。
第二天清晨,妻子兴奋地摇晃着王先生说:“你醒醒,快看看咱们住的是什么地方!”王先生昨晚睡得晚,又没被雨淋,正睡得香呢。被妻子推醒后,他睁眼一看,哎呀,这房子又宽敞又明亮。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黑脸大汉帮了大忙,给了他们这么一座大房子。夫妻俩出门一看,竟是青砖瓦房的三间大屋,高兴得不得了。
王先生的妻子说:“咱们得好好谢谢那位黑脸大哥呀。”王先生发愁地说:“那咱们拿什么谢人家呢?”妻子提议说:“咱们还有一只老母鸡,把它杀了,我再上山采些蘑菇,来个小鸡炖蘑菇。”王先生觉得这个主意可行。于是,妻子上山采蘑菇去了,他则去学堂教书。
中午放学回家,妻子还没回来。王先生心里犯起了嘀咕,担心妻子会出事,便急忙上山去寻找。
再说王先生的妻子,提着筐上山,一边走一边采蘑菇。走到山崖下时,她看见一棵树上长出一串猴头菇,心想这可是稀罕玩意儿,采下来给客人吃,也让丈夫尝尝鲜。于是,她放下筐就往树上爬。因为这两天雨水大,树皮湿滑,她还没采到猴头菇,自己反倒从树上摔了下来,当场就摔死了。
王先生四处寻找妻子,一边在山间爬上爬下,一边大声呼喊。他循着树叶的响动找去,最终在山崖下发现了妻子的遗体。他又是摇晃又是呼喊,可妻子却再也没有了奇迹。王先生痛哭了一场,在山崖下挖了个坑,把妻子埋葬了,还朝着坟头磕了三个头,然后提着蘑菇回了家。
从前是愁房子,如今房子有了,妻子却没了,王先生更愁了,整日茶不思饭不想,只能靠抽烟来排解忧愁。每到傍晚,他依旧坐在台阶上抽闷烟。
有一天,黑脸大汉又来要烟抽,见王先生满脸愁容,便询问原因。王先生把妻子摔死的事情说了出来。大汉安慰他说:“别愁了,你妻子没死,明天她就回来了。”说完,大汉便走了。
与此同时,当地有个姓祝的员外,他家有位年轻貌美的小姐。这天,丫鬟陪着小姐在后院花园里打秋千。突然,秋千绳断了,祝小姐从秋千上摔了下来,当场就摔死了。丫鬟们急忙找来祝员外和老夫人,众人七嘴八舌地呼喊着。没想到,祝小姐竟慢慢睁开了眼睛。可她醒来后,四处张望,问道:“我怎么躺在这儿呢?我的筐呢?”说着,她就爬起来要找筐,还挣脱丫鬟要往外走。
丫鬟们阻拦说:“小姐,这就是你的家,你往哪走呀?”祝小姐却坚持说:“我不是小姐,我家住在关帝庙,我是王先生的妻子,我得赶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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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员外和老夫人以为女儿摔糊涂了,老妇人含着泪问:“女儿,我是你妈,你认识我吗?”祝小姐却连连摇头说:“我不是你的女儿,快让我回家。”祝员外没办法,只好说:“让她走走也好。”
祝小姐径直往前走,祝员外一家跟在后面。不多久,众人来到了关帝庙,竟发现自家前几天丢的三间瓦房就立在这儿。王先生正躺在炕上发愁,听到动静出门一看,愣住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祝小姐喊着“先生”就跑过来,抱着他哭诉说:“我摔在山崖下,你也不去找我。我的筐还在山上呢。”
王先生这才明白,这些都是黑脸大汉的杰作,但他不敢声张。祝员外见自家瓦房在这儿,女儿又坚称是穷教书先生王先生的妻子,心里起了疑心,认定王先生不是好人,怀疑他用魔法偷了房子,还霸占了自己的女儿。于是,他派家人把王先生告到了官府。
官府的衙役把王先生抓到了官府,王先生把与黑大汉相识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如实告知了县官。县官根本不信,亲自带着人,拿着火枪藏在王先生家。
天黑后,王先生像往常一样坐在台阶上抽烟,黑脸大汉又来了,坐在他身边也抽起了闷烟。县官躲在屋里,见大汉身形魁梧,担心难以对付,便想了个计策。
这时,大汉问王先生:“你妻子回来了?”王先生说:“回来了,可是那是祝员外的小姐。”大汉解释说:“不,那是借尸还魂。祝小姐的身体到了,可你妻子的魂还没到,因为你性急把她埋了,她的魂复不了体。正好祝小姐受伤,我领着你妻子到了祝员外家,就借尸还魂了。”
这番话被县官听到了,他这才相信两件事都是黑大汉所为。可这黑大汉究竟是什么妖怪呢?县官见他好抽烟,心生一计,拿着装满枪药的火枪走上前说:“大汉,请尝尝我的好烟。”说着,就把枪口伸进了黑大汉的嘴里,然后扣动了扳机。“当”的一声,黑大汉后脑勺冒出一股青烟。王先生吓得说不出话来,黑大汉却连声说:“好冲!好冲!”说完,大步朝庙里走去,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县官见黑大汉没事,心里害怕起来。第二天,他没敢再来。听说黑大汉又来要烟抽,第三天,县官再次带着人前来。
傍晚,黑大汉又来讨烟。县官又开了一枪,黑大汉后脑勺再次冒出青烟,依旧说:“好冲!好冲!”随后就离开了。县官带人去追,追到关帝庙,黑大汉又不见了。
此后,县官天天来,却再也没见到黑大汉。找不到黑大汉,县官就和祝员外商量,最后决定让王先生当女婿,祝员外无奈之下也同意了。
王先生的心事看似都了结了,可他又犯起愁来,心里琢磨着这黑大汉究竟是谁呢?
一天,他照旧坐在台阶上抽闷烟。黑大汉又来了,问他为何愁闷。王先生听出大汉的声音与往日不同,以前又低又闷,如今却很洪亮。便说:“我心闷啊,是不知你为什么这些日子也不来了。再说你到底是谁,我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你也没说过。”黑大汉解释说:“我抽了那两袋冲烟以后,再也不觉得闷了,我就没来。今天我看你又在这抽闷烟,这才来看你。你问我是谁,我不是什么妖,我就是这庙里的大钟。从今后我再也不来了,谢谢你们。”
说完,黑大汉转身离开。王先生半信半疑,跑到庙里爬上钟楼,一看大钟,上面果然多了两个眼儿,敲钟的声音不再沉闷,而是格外洪亮,一响就能传出老远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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