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取出鲁肃当年所赠的联蜀图,图上以朱砂绘着长江水道,如今他用星墨补绘上星海航道,在魏、蜀、吴的星区边界处,皆标注着共生港——港内有魏之法柱、蜀之仁碑、吴之变台,各族可在此交易、议事、避难。子敬,你当年力主联刘,非畏曹,乃知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如今这星海,便是你我梦中的啊。
星槎一路行去,吕蒙的《共生法》外传日渐增厚:记硅基与碳基共种跨星稻,稻穗上半截结晶体,下半截结谷粒,共饮一渠星流;录机械族为概念生物编写情感算法,让经纬线能更精准表达喜怒哀乐,概念生物则为机械族织星尘甲,抵御星流辐射;书各族在共生节共舞,舞步融合了魏的方正、蜀的圆融、吴的灵动,伴奏是曹操的《观沧海》、刘备的《遗诏》、孙权的《舟师令》。每一页都泛着青光,似有江水流淌其中,字里行间皆是和而不同的智慧。
第三节舟寄星流临终犹念变通智
赤壁号在星海中漂泊了三十载,吕蒙的青衫已洗得发白,布纹间却依旧能看出水纹暗花;吴钩剑虽未再出鞘,剑鞘上的明珠依旧光洁;唯有那双眼睛,添了更多沧桑,却也多了更多通透,仿佛能看透星流的本质。
这日,船行至流动恒星的归流处——此处星流如环,万流归宗,是东吴寨的。传说当年孙权在此梦见一条青龙跃入星流,醒后便下令在此建寨,故有青龙诞吴之说。吕蒙望着恒星表面翻滚的青光,那青光如江东的春水,又似赤壁的烈焰,忽然一阵剧咳,咳出的血染红了案上的《共生法》外传,血迹在纸上竟化作一条游鱼,灵动如生。
看来,是时候归流了。吕蒙对随侍的小仆笑道。这小仆名唤,是个机械与碳基的共生儿,机械臂能操控星船,碳基眼能辨星流,自幼随吕蒙游历,早已情同祖孙。
先生,您还能撑下去!舟儿急得眼眶发红,机械臂调出星图,前面就是续命星,那里的星尘能延年益寿,阿蒙将军已派舰来接您了!
吕蒙摇头,示意舟儿取来水纹砚。他以指蘸血,在《共生法》外传的最后一页写下:吴之精神,在——遇方则方,遇圆则圆,却始终向东(向共生);在——见风转舵,顺水推舟,却不离初心(护万族)。流动恒星者,非吴之终点,乃吴之起点也。
字迹刚落,流动恒星的青光忽然涌入,将血字染成青色,如刻在星流之上。将此书带回东吴寨,交与阿蒙。吕蒙将外传郑重递予舟儿,告诉他,共生如行船,左舷是——守法则、守情义;右舷是——变方法、变路径。偏左则触礁(僵化而亡),偏右则翻船(失据而覆),唯有居中,方能远航。
舟儿泣道:先生可随我回去,阿蒙将军说,就算拆了水寨的星晶,也要为您续命!
吕蒙大笑,笑声中带着释然:周郎死时三十六,我已活过百岁,见够了星海共生之景,足矣。他望向赤壁号的船帆,帆上二字已有些褪色,却依旧能看出当年的烈焰之势,此船随我遍历星海,见够了共生盛景,也该有个归宿。
他起身走到船头,下令将赤壁号驶入恒星的青光层。星流如潮水般包裹住船身,温柔而有力,青光中浮现出周瑜、鲁肃、陆逊的虚影,皆对吕蒙拱手。周瑜羽扇轻摇:子明,我等在归流处等你百年,终于来了!鲁肃抚须而笑:当年你劝我联蜀抗曹,如今看来,你的目光比我更远啊。陆逊躬身道:晚辈用兵,多学将军白衣渡江之变,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公瑾,子敬,伯言,我来赴约了!吕蒙立于船头,解开衣襟,任青光拂过面颊,感受着那如江水般的温暖,当年你我争的是江东六郡,如今看来,这星海才是真正的啊!他取出吴钩剑,掷向星空,剑化作一道青光,穿越星流,直抵东吴寨,落在阿蒙手中——那是最后的嘱托,也是精神的传承。
船身渐渐融入恒星,化作一艘永恒的虚影舟楫,船头立着吕蒙的身影,青衫猎猎,似在指引航向。舟楫上,《共生法》外传的虚影翻开,每一页都在青光中流转,将共生的故事传遍星海。
临终前,吕蒙的声音化作星流,传遍每一个文明的角落:后来者若遇困厄,可登此舟——舟在,变通之智就在;流在,东吴之魂就在!变中守常,方得共生!
舟儿望着虚影舟楫,忽然见《共生法》外传的书页自动翻动,每一页都渗出青光,化作星流中的航标,指引着迁徙的方向。他抹掉眼泪,驾着小艇返回东吴寨,怀中的书卷仿佛有了生命,每一页都轻轻颤动,似在诉说未尽的故事。那颤动的节奏,竟与流动恒星的脉动完全一致,仿佛吕蒙的精神已化作星流的一部分,永远守护着这片星海。
第四节登舟起锚千古船魂照远航
吕蒙逝后百年,东吴寨的归流处已成星海奇观。流动恒星的青光中,赤壁号的虚影舟楫永恒漂泊,船头的吕蒙身影虽因岁月流转而渐淡,却始终望着星流来处,目光清澈如当年初掌水师时。凡迁徙的星舰经过此处,必停船登舟,行借智礼——取一瓢星流之水,洒在船头,默念变通守常四字,据说此举能保航程平安,遇乱流可寻通途,逢纷争能得和解。
这日,阿蒙已白发苍苍,银甲上的青光因年深日久而添了几分温润,他带着年幼的孙儿登舟祭拜。小蒙身着迷你版青衫,腰间挂着一柄微型吴钩,好奇地指着虚影中的吕蒙,脆声问道:祖父,这位先祖为何要将船沉入恒星?船沉了,还怎么远航呀?
阿蒙舀起一瓢青光,星流在掌中化作周瑜的模样,羽扇轻摇间,似有赤壁的风拂面而来。因他知才是永恒。阿蒙的声音带着岁月的醇厚,你看这星流,从不停歇,却滋养了万族;这舟楫,虽成虚影,却成了迁徙者的灯塔。先祖将船沉入恒星,不是让它消失,是让它化作星流的一部分,永远陪着我们远航。
他指向舟楫上的《共生法》外传虚影,书页正翻到硅基与碳基共种跨星稻一章:那书上写着:不变者,死法也;善变者,活道也。当年先祖白衣渡江,变的是战术——不用强攻而用智取,不变的是守土之心——保江东百姓安宁;今日我们与硅基通商,变的是方式——不用实物交易而用数据互通,不变的是共生之念——让各族皆得实惠。
小蒙似懂非懂,伸手触碰虚影中的吴钩剑,剑忽然化作一道青光,如游鱼般钻入他的眉心。刹那间,无数画面涌入孩童的脑海:赤壁的火光映红了星空,荆州的夜航船帆如蝶,星流中的疏导舟阵如棋,共生港的欢歌如潮……他猛地抬头,望向虚影中的吕蒙,忽然拍手笑道:先祖是想告诉我们,变不是忘本,是让本活得更久!就像这船,变成虚影,反而能永远不沉!
阿蒙闻言大笑,声震星流,引得青光翻涌:正是!东吴精神,从不是固守江东,而是以江东为基,向星海远航!这舟楫,便是我们的,这星流,便是我们的!
此时,一队守土族的迁徙舰驶来,为首的正是阿汉的曾孙。他们要穿越凶险的紊乱星带,特意绕道来登舟借智。阿蒙亲自上前引路,指着星流的走向道:过星带时,当学周郎——借星流之势,顺其力而导之,不可硬抗;遇暗礁时,当仿鲁肃——派小艇探虚实,知其险而再进,不可冒进;若逢异族,当效吕蒙——以诚意换信任,结共生之好,不可猜忌。
阿稷登上舟楫,见虚影中的吕蒙正提笔书写,纸上新添一行字:舟行万里,靠舵;共生万族,靠心。他深揖三拜,取瓢星流洒在船头,守土族的星舰顿时泛起青光,如蒙庇护,顺利驶入星带。舰上的孩童们望着赤壁号的虚影,齐声唱起守土族的歌谣,歌词大意是:青衫将军船不沉,星流为路载共生……
岁月流转,赤壁号的虚影舟楫愈发清晰,甚至能看到船舱内的《共生法》外传——书页上的故事不断增加:有新的共生港在维度裂隙旁建立,以吴之变术缓冲混沌能量;有新的变通策诞生,硅基用晶体折射原理帮机械族增强信号,机械族用数据流帮硅基预测星核活动;有新的联盟缔结,织网者的经纬线与守土族的稻禾缠绕共生,结出能稳定意识的同心果。
偶尔,会有刚启蒙的孩童问起舟楫的来历,老者便会指着流动恒星,缓缓讲述那个青衫将军的故事:
他曾白衣渡江,却也在星流紊乱时救过圣山的迁徙舰;他曾固守荆州,却也开拓星流航道,让东吴的楼船驶向更远的星海;他将船沉入恒星,却让所有迁徙者都有了航向——知道何时该变,何时该守,知道变是为了更好地守,守是为了更稳地变。
星流依旧,舟楫永恒。每当青光泛起,总能听到隐约的吴歌,那是吕蒙在唱: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而星海的回应,是万族共生的欢歌——硅基的晶体碰撞声,碳基的欢声笑语,机械族的齿轮轻响,概念生物的经纬线沙沙声,交织在一起,如赤壁的火光,温暖而明亮,照亮了一条没有尽头的迁徙之路。
这路的尽头,或许是新的维度,或许是未知的星系,但只要赤壁号的虚影还在,只要变通守常的精神还在,东吴的船魂便会永远飘荡在星流中,指引着每一个迁徙者:变中求稳,稳中求进,方得共生,方得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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