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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议会厅的镜中人（第1页）

周觉指尖的茶盏还沾着千面张掌心的温度，沉香木牌突然在胸口灼烫起来。

"小心！"林浅的惊呼声裹着风灌进耳膜。

他眼前的朱红门檐骤然扭曲，铜铃清响被某种低频震颤碾碎，再睁眼时，鞋底已触到冰冷的金属地面。

圆形大厅穹顶垂落幽蓝光带，镜面墙壁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每面镜子里都浮动着雾状人影，像被水浸透的旧照片。

林浅的背包带从指间滑落，她盯着最近的镜面，喉结动了动："我的影子......少了半只耳环。"那是她母亲留下的银饰，此刻镜中影像的耳际空荡荡的，与现实中她正戴着的耳环形成刺眼的错位。

"不是倒影。"周觉的声音压得很低，指节抵住太阳穴——十年魔术训练让他对"异常对称"格外敏感。

那些影子的动作比本体慢了0.2秒，肩线倾斜角度与真人相差3度，"是意识投影。"他想起光流里那些重叠的人脸，后颈泛起凉意，"别直视眼睛，那不是我们。"

话音未落，正对面的镜面突然泛起涟漪。

最先清晰的是沈舟的机械臂——镜面里的"他"没有安装惯用的等离子火焰喷射口，露出内部缠绕的银色线路；接着是林浅，镜中女子的发梢沾着未干的血渍，而现实中的林浅刚在"时间囚笼"里被碎片划破额头，此刻伤口已结了淡粉的痂；最后浮现的是周觉自己，镜中人眼尾有道暗红疤痕，那是他从未有过的印记，却让他莫名想起管理者尖叫时撕裂的光流纹路。

"这是......人格模板？"许燃的声音发紧。

作为前心理医生，他注意到镜中"自己"的站姿：周觉现实中习惯右手虚握（随时准备抽卡），镜中人却将手背在身后；林浅现实中总无意识攥紧笔记，镜中女子的手指却松弛地垂着——这些细节偏差，像极了被数据重塑的"理想型人格"。

穹顶光带突然爆亮。

零觉的身影从正中央的光团里踏出来，冷白制服上的银线泛着刺目寒光。

他的双眼没有眼白，瞳孔是两团旋转的星图，声音像金属刮擦："破坏秩序者，重置程序启动。"

镜面同时泛起蜂鸣。

所有虚影突然动了——镜中"林浅"抄起现实中不存在的匕首，"沈舟"的机械臂弹出激光切割器，"周觉"摸出的卡牌边缘渗着黑血。

苏晴突然捂住嘴，指缝间溢出哽咽："他们......在生气。"作为情绪感知者，她清晰捕捉到那些虚影里翻涌的暴戾——比现实中众人任何一次濒临死亡时的恐惧更浓烈十倍。

"决策路径复制！"秦牧的终端在掌心狂震，数据流在他瞳孔里跳动，"镜像在同步我们的思维模式，预判下一步行动！"他话音刚落，镜中"秦牧"的终端屏幕就弹出与他相同的数据流，连滚动速度都分毫不差。

周觉的拇指摩挲着袖口的卡牌夹层。

这是他在"记忆剧场"副本里用半块时间碎片换的"错位感知卡"，原本打算留到最终战——但此刻镜面的蜂鸣频率与他心跳共振，他突然想起老魔术师说过："最好的陷阱，要在观众以为你要收网时才撒饵。"

卡牌被指尖搓出细碎金芒。

他翻转三次，在众人惊呼中掷向地面——这是魔术里"三叠误导"的起手式：第一次翻转藏起卡背的迷惑纹路，第二次让卡面的"混乱"标记闪过0.1秒，第三次用腕力控制落点，让卡片在离零觉三步远的位置展开。

淡紫色光雾腾起。

镜中虚影突然停滞。

镜中"许燃"猛地揪住"林浅"的衣领，镜中"沈舟"的机械臂转向"秦牧"；更远处的镜面里，几个陌生执律者的投影开始互相撕扯，他们的脸在光雾中扭曲，时而变成某个副本里见过的NPC，时而变回模糊的雾状。

"模板依赖外部信号！"新增的楚遥突然拔高声音。

这个总抱着哲学书的青年推了推眼镜，他盯着镜中"自己"正用钢笔在空气里写着矛盾命题（"这句话是假的"重复了十七遍），"他们的判断基于输入的人格模型，没有自主意志！"他的声音像根细针，精准扎进零觉的话轮里——这是他研究了三个月"元界语言逻辑漏洞"后总结的"破题术"。

周觉抓住机会。

他跃上中央平台，靴跟撞击金属的脆响在大厅里荡开——这是魔术师的"定场音"，用来集中所有注意力。"你们以为自己在维护秩序？"他的语速突然放缓，像在变戏法时讲解步骤，"看看你们的手！"他指向最近的镜面：镜中执律者的手腕处，正浮现出淡蓝色的数据流，"那是系统给你们打的标签，是容器编号！"

林浅的手指在手机备忘录上快速敲击。

她的历史复盘能力启动，屏幕上跳出时间线：三个月前第一个执律者消失，两个月前副本死亡率突然下降，一个月前周觉的魔术道具开始消失——所有节点都指向"人格替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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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手机举高，投影在镜面上："2023年5月17日，机械工程师陈默在钢铁坟场通关，三天后成为执律者；2023年7月2日，历史系研究生林浅......"她的声音哽了一下，"成为执律者候选。"

镜面里的虚影开始模糊。

有个穿白大褂的投影突然捂住脸，指缝间漏出呜咽："我女儿......今天生日......"另一个裹着铠甲的投影举起剑，却迟迟没有刺向最近的同伴，他的嘴唇颤抖着："这不是......我学的骑士道......"

零觉的瞳孔星图出现裂痕。

他猛地挥手，穹顶光带骤然收缩成刺目的光柱，直砸向周觉头顶。"清除干扰！"他的声音里终于有了情绪——是被戳穿的恐慌。

沈舟的机械臂喷出幽蓝火焰。

作为机械工程师，他早就在观察系统接口，此刻精准切入光柱的能量回路，等离子火焰裹着周觉的"误导信号"涌进系统核心；秦牧的终端弹出血红色警告，他咬着牙按下"数据对冲"键，将自己三天三夜没合眼算出的"矛盾公式"注入模板数据库——那是他用所有生存积分换来的"死亡代码"。

大厅开始震颤。

镜面出现蛛网般的裂纹，每道裂纹里都渗出金色光流，像血管在崩裂。

零觉的制服开始崩解，星图瞳孔碎成光点，他最后看向周觉的眼神里，竟有一丝类似解脱的情绪："你......不能阻止......秩序......"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就像被橡皮擦抹过的铅笔字，从脚尖开始消失。

周觉弯腰捡起地上的"错位感知卡"。

卡牌边缘焦黑，却在他掌心泛起暖光。

抬头时，他看见镜面的裂纹里，某些虚影突然清晰起来——那是个穿蓝布衫的老人，正端着茶盏对他笑；是个扎马尾的女孩，举着写满公式的草稿纸；是个戴银链的男人，银链末端拴着半块破碎的怀表......

林浅扶住他的胳膊，指尖还在发抖："那些是......"

"执律者的原身。"周觉轻声说。

他摸了摸胸口的沉香木牌，暗纹里的"元界中枢"四个字，此刻正随着镜面裂痕的蔓延，泛起细微的震颤。

穹顶光带彻底熄灭前，最后一道裂纹里，那个穿蓝布衫的老人对周觉眨了眨眼——像极了千面张变戏法时，藏起最后一张牌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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