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石梯的尽头,当妖王的脑袋刚碰到屋顶时,整个身体便如同被刺破的气泡般瞬间消失不见。紧随其后的白狐和红狼,也以同样的方式消失了。走在白狐、红狼身后的竖爷和三恒见状,停下脚步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直到北灵从背后推了他们一下,二人才又挪动起来。
竖爷的脑袋先于三恒碰到屋顶。他只觉眼前一黑,脑袋一阵晕眩,像是劳累过度后的自然反应,不过这种反应很短暂。数息之后,眼前重新明亮起来,且远比地牢中的灯光明亮——那是太阳的光芒。他抬头看向天空,一个脸盆大小的太阳正悬挂在头顶,几近伸手可触。他环顾四周,只见四周都是直立如枯木般的岩石,而他们正置身于岩石围绕的一块空地中央。
“这里是我们进入地牢的地方?”三恒的声音在竖爷耳边响起,将他的视线从远处拉回。
“不是,地牢入口在大荒南边,这里是大荒东边。那就是东极山,我们去那里。”妖王盯着东方,摇摇头缓缓说道。
“行!那赶紧走吧。孟极速度快,怕是已经联络上其他妖了,等它们来了就麻烦了!”焦火急促地说。
“已经来了。”妖王平静道。
他话音刚落,杂乱的呼啸声突然从石林中响起。那声音先是从北边传来,接着是西边,然后依次是南边和东边。不久,在呼啸声中,数百个形形色色的妖一同涌出石林,朝空地中央冲来。
竖爷等人迅速做好战斗准备。白狐、红狼及地牢三层的众妖虽体力未恢复,却个个条件反射般跳到妖群前方。妖王平静地看着怀中的黄娥,仿佛不知敌人已近在眼前。其他妖则目不转睛地盯着汹涌而来的敌人,脸上毫无惧色。
成合、袁后和香姑三人率先发动攻击。一时间,无数石块、一团火球和数支箭矢同时飞向空中,又同时落向呼啸而来的妖群。东边涌来的妖群在三人的攻击下,前进速度明显迟缓。不过,其他三侧的妖群速度丝毫不减,很快便冲到众人跟前。
就在此时,尘土飞扬的土地上突然冒出无数干枯的藤蔓。冲锋的敌妖中,除少数动作敏捷或实力强大的之外,都被藤蔓牢牢缠住,无法动弹。红狼见状,迅速退到妖王身旁;白狐、地牢三层的众妖以及竖爷等人,则与未被藤蔓缠住、已冲到跟前的敌妖战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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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上来的敌妖约有三四十个,数量上与妖王这边的可战之妖相差无几,但体力却好得多。因此,战斗一开始,敌妖便完全占据上风。只是,孟极显然没告诉它们要小心那几个人类,尤其是那个手持铁槊的人类,敌妖于是优先攻击同族。被忽视的竖爷等人很快让敌妖付出了代价——当它们意识到人类才是最大威胁时,已为时已晚:敌妖中最强的三个,有两个死在成合的槊下,一个死于袁后、三恒和焦火的合击。己方最强战力被杀后,敌妖瞬间失去战斗欲望,顷刻间作鸟兽散。缠缚其他敌妖的藤蔓随后化作烟灰、归于尘土,那些妖虽然数量多,却显然更无战斗意志,也纷纷四散逃去。
没了敌人阻拦,众人按计划向东极山进发。一路上毫无阻碍,很快便来到东极山脚下。
东极山南连大言山,北接昆仑山,南北长一千多里;东靠东海,西邻大荒,东西宽三百多里。山上峰峦叠嶂,草木茂盛,即便大人国的巨人隐入其中,也如同石沉大海,难寻踪迹。几万年来,不愿留在大荒的妖类大多躲进东极山,放弃妖身,以普通野兽的身份度过一生。
在巍峨的东极山下,妖王停下脚步。他低头凝视怀中的黄娥片刻,将她交给老熊妖。
“老程,你带大家进山吧。进山后寻个有水的地方,把我女儿葬在水边。”妖王盯着老熊妖的眼睛,郑重地说。
“好。”老熊妖迟疑片刻,应了下来。
“黄獙,朱猲。你们俩没机会做普通野兽了,还是跟我走吧。”妖王转头看向白狐和红狼。
“那是当然!”白狐高声应道。
“正有此意!”红狼随之附和。
“愿跟随大王!”
“我也去!”
“还有我!”
……
三层地牢的妖类纷纷表态,个个不愿进山。
竖爷见状插话:“妖王,你只需告诉我们要找的朋友在哪里、大荒合虚的方向即可,不必带我们去找。”
“与你们无关。只管跟着我。”妖王摇摇头。
此后,竖爷不再言语,众妖也陷入沉默。片刻后,队伍分成两队,相背而行——老熊妖带着一队一步三回头地踏入东极山,妖王则带着另一队头也不回地朝大荒深处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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