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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章 白马折戟（第1页）

建安五年的白马原野上，露珠还没被日头完全晒干，空气里混着青草和泥土的味儿。颜良骑在他那匹雄健的河北大马上，一身金灿灿的铠甲，被刚爬上地平线的朝阳照得晃眼。他眯缝着眼，打量着对面曹军稀稀拉拉的阵型，嘴角忍不住向上撇，心里直犯嘀咕：“都说那曹操用兵如神，善于打仗？呵，就摆出这么个草包阵势？连个像样的拒马都没摆齐整。”他身后的河北精锐，黑压压一片，长矛如林，铁甲映着寒光，跟对面一比，那股子气势就压得人喘不过气。

突然！正前方烟尘毫无征兆地滚了起来，像平地刮起一阵旋风。紧接着，一道沉闷的蹄声破开烟尘，徐晃那张黑沉沉的国字脸就冲到了眼前！他那柄沉重的大斧，带着开山裂石的风声，兜头就朝颜良的面门劈了下来！又快又狠，斧刃在晨光里划出一道刺眼的白线。

“哈！来得好！”颜良非但不惊，反而心头一热，兴奋地低吼一声。他久经沙场，眼疾手快，几乎是本能地反应。只见他手腕猛地一翻，厚重的刀背带着一股巧劲儿，“铛啷”一声巨响，硬生生磕在了徐晃的斧刃侧面！那力道又沉又刁钻，震得徐晃手臂一阵酸麻，紧握斧柄的虎口像是被撕裂开，一股热乎乎的血瞬间就渗了出来。徐晃闷哼一声，座下战马也不由自主地“唏律律”嘶鸣着倒退了两步。

颜良一击得手，豪气更盛。他勒转马头，目光如电，扫向曹军阵前跃跃欲试的几个将领。下一个瞬间，他双腿猛夹马腹，战马如同离弦之箭射了出去！宋宪挺枪来刺，颜良的大刀如同黑色的闪电，仅仅三个照面，刀光一绞一劈，宋宪连人带枪就被劈落马下，连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魏续眼见同僚惨死，双目赤红，怒吼着挺枪来报仇。可颜良的刀更快！仅仅一个错马的回合，刀光如同毒蛇吐信，精准地穿透了魏续的防御，“噗嗤”一声，大好头颅带着一蓬热血冲天而起！颜良甚至没多看那尸体一眼，长刀顺势一挑，精准地挑住魏续那还在滴血的头颅发髻，高高举起，策马绕着曹军阵前疾驰！

“河北颜良在此！谁敢与我一战？！”那炸雷般的吼声在旷野上回荡，配合着刀尖上那颗狰狞的人头，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煞气。刚才还鼓噪的曹军，刹那间像是被掐住了脖子，死寂一片。紧接着，如同退潮的海水，整个前阵的士兵，竟不由自主地开始骚动、后退，阵脚眼看就要松动。

颜良勒住马，刀尖上的人头还在滴血，他看着眼前畏缩的曹军，嘴角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就在他心头那股追击的念头刚刚升起，准备一鼓作气冲垮这草包阵型的时候——

突然！毫无征兆地，曹军阵中像被投入了一块烧红的烙铁！一道赤红色的影子，快得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东西，撕裂了略显混乱的军阵，如同贴地飞掠的烈火，直扑颜良而来！那速度简直快得邪门！前一秒还在阵中，下一秒那裹着疾风的影子已经冲到了十步之内！那感觉，就像在玩《三国杀》时，明明对方手牌见底，你心里刚松一口气，结果他突然翻出一张红牌发动【武圣】，瞬间化出数道刀光，根本防不胜防！颜良甚至没看清对方的脸，只瞥见一抹刺眼的绿袍在高速移动中猎猎作响。

“插标卖首之徒！”一声暴喝如同九天惊雷，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狂傲，狠狠地砸进颜良的耳朵里。这声音，这气势……颜良心头猛地一沉，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到天灵盖！

但一切都晚了！就在那暴喝声还在空气中震颤的刹那，一道青幽幽、冷森森的刀光，如同毒龙出洞，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已经到了胸前！颜良的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他甚至能看清那刀身上盘绕的狰狞龙纹！太快了！快得他引以为傲的反应都成了慢动作！他想格挡，手臂却像灌了铅；他想闪避，身体却僵在原地！

“噗——！”

那感觉很奇怪，先是铠甲被洞穿的撕裂感，紧接着是一种冰凉刺骨的异物感深深楔入了身体，最后才是迟来的、炸裂般的剧痛！颜良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那柄造型奇古的青龙刀，大半截刀身已经没入了自己金光闪闪的胸甲，只剩下刀柄和一小截刀身露在外面，殷红的鲜血正顺着那华丽的龙纹刀槽，如同小溪般“汩汩”地涌出来，瞬间染红了他引以为傲的金甲。

剧痛和窒息感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抬起眼皮，视野已经开始模糊、发黑。在彻底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瞬，他恍惚看到远处，一道熟悉的烟尘正疯狂地卷地而来，那是他的兄弟文丑！紧接着，他感觉天上那轮刚刚还刺眼的日头，不知何时被一大片沉重的乌云啃掉了一大块，天地瞬间阴沉下来，冷风卷着血腥味直往鼻孔里钻。

颜良高大的身躯晃了晃，如同被伐倒的巨木，沉重地从马背上栽落，“嘭”地一声砸在冰冷潮湿的草地上。他怀中那份视若珍宝、用油布精心包裹的《河北地形图》，随着他倒下的动作滑落出来，滚落在泥泞的地上。几匹惊惶的战马恰好奔过，碗口大的铁蹄无情地踏了上去，油布碎裂，精心描绘的绢帛地图被践踏得污秽不堪，瞬间成了几片破碎的、沾满泥浆和血污的废布。那杆代表着河北军魂、绣着巨大“颜”字的帅旗，也紧跟着轰然倒下，沉重的旗杆砸在地上，溅起一片泥点，鲜红的旗帜迅速被马蹄和鲜血浸透、染黑。原野上，只剩下风呜咽着卷过，带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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