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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3章 江口鏖战（第1页）

天佑四年，三月初七，黎明，长江口，崇明岛以东海域。

晨雾如纱，笼罩着浩渺江面。李俊卓立于胶州湾舰队旗舰“定海号”的舰桥上，举着单筒望远镜，死死盯着东南方向水天相接之处。他身后，四十八艘新式炮舰呈扇形悄然展开，帆樯如林，炮口森然，如同潜伏在薄雾中的钢铁巨兽。更远处，染墨率领的二十四艘琉求快速巡航舰如同灵动的鲨鱼，游弋在侧翼。而在江阴港内，还有白玉娘带来的左渡岛船队、罗江召集的海外漕帮好汉们的大小船只，数百艘战船挤满了江面，却保持着一种压抑的寂静，唯有江水拍打船舷的哗哗声。

“报——！”一艘快艇冲破晨雾，斥候水手的声音带着兴奋与紧张：“大当家！来了！东南方向，黑压压一片！倭船、龟甲船、海盗船都有！打头的已经过了余山岛，正朝着吴淞口而来！看架势，是想直接闯进长江！”

李俊虬髯戟张，眼中爆射出骇人的精光：“好！总算把这群王八蛋等来了！传令各舰！按预定计划，偃旗息鼓，放他们进来！等敌舰队后队全部进入崇明岛与南通沙之间的水道，听我号炮为令，扎紧口袋，给老子往死里打！”

“得令！”

命令通过旗语和灯火信号迅速传遍整个舰队。庞大的舰队如同幽灵般，借着晨雾的掩护，缓缓调整着阵型。李俊亲自坐镇中路“定海号”，麾下主力炮舰构成坚实的正面阻击阵地；染墨的快速舰队则如同两把尖刀，埋伏在南北两翼，准备随时穿插分割；而白玉娘、罗江等人的船队则负责堵截后路并清剿试图靠岸的小股敌军。一张巨大的死亡之网，已在长江口悄然张开！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汴梁城。

朴承嗣那道“彻查放鸽内奸”的命令，如同一纸催命符，瞬间将整座帝都推入了更深的地狱。那些本就纪律涣散、凶残成性的倭国浪人和海盗们，拿着鸡毛当令箭，以搜查为名，开始了肆无忌惮的烧杀抢掠！

从达官显贵的朱门府邸，到富商巨贾的深宅大院，再到稍有资财的平民之家，无一能幸免。砸门声、哭喊声、狂笑声、兵刃撞击声响彻汴梁的大街小巷。金银珠宝、古玩字画被洗劫一空，稍有反抗便是刀剑加身，血溅当场。更令人发指的是，许多海盗兽性大发，对家中的女眷进行百般凌辱，其状之惨，罄竹难书！

昔日繁华似锦的东京汴梁，此刻已成人间炼狱，乌烟瘴气，鬼哭狼嚎！朴承嗣那点本就脆弱的“招安”伪装，被他自己手下这群豺狼撕得粉碎！民心尽失，怨气滔天！

巳时正（上午十点），长江口。

海盗联军庞大的船队，毫无戒备地、乱哄哄地涌入了预定的伏击海域。他们船型杂乱，旗帜五花八门，船上的人员更是形形色色，有的在喝酒赌博，有的在擦拭兵器，全然不知死神已至！

李俊看着敌军最后一艘庞大的、船首包着铁皮、状如龟甲的怪船也驶入了水道，眼中寒光一闪，猛地挥下手：“发信号！开炮！”

“咚——！”一声沉闷的号炮巨响，划破长空！

紧接着——

“轰！轰轰轰！轰轰——！”

如同晴天霹雳，胶州湾舰队一侧超过两百门重型火炮同时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怒吼！黑色的炮弹带着死亡的尖啸，划过优美的弧线，如同冰雹般狠狠砸进了海盗联军密集的船阵之中！

“砰！咔嚓——！”

“轰隆！”

“啊——！”

木屑横飞，桅杆折断，船体破裂！爆炸的火光与浓烟瞬间吞噬了前排的敌船！海盗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毁灭性打击打懵了，哭喊声、咒骂声、落水声响成一片！

“敌袭！是官兵的炮舰！”

“快转向！快跑啊！”

“跟他们拼了！靠上去接舷战！”

混乱中，有的海盗船试图转向逃跑，有的则红着眼试图凭借数量优势冲上来肉搏。但李俊岂会给他们机会？

“命令染墨！两翼出击！用链弹和霰弹，给老子打断他们的桅杆，清扫甲板！”李俊的声音透过硝烟，冷静而残酷。

“得令！”

染墨的快速巡航舰如同离弦之箭，从左右两侧猛地插上！更灵活的中小型火炮喷射出致命的铁雨！链弹呼啸着旋转，将一艘艘敌船的帆索桅杆撕得粉碎；霰弹则如同死神镰刀，将甲板上密集的海盗成片扫倒！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火炮的轰鸣声、船只碰撞的巨响、垂死者的哀嚎，交织成一曲血腥的死亡交响乐！江面上，水柱此起彼伏，着火的船只燃起熊熊烈焰，浓烟遮天蔽日！不断有中弹的船只开始倾斜、下沉，无数落水的水手在春寒料峭的江水中拼命挣扎，但冰冷的江水迅速带走他们的体温和力气，很快便力竭沉没，江面浮起一片片绝望的涟漪。

李俊的指挥沉着老练，舰队阵型保持完好，如同一个不断收紧的铁拳，将海盗联军死死压制在越来越小的水域内。白玉娘怀着对海盗的刻骨仇恨，指挥左渡岛的船只勇猛无比，专门攻击试图靠岸的小船。罗江带来的漕帮好汉则发挥其水性强、擅接舷的特点，与试图跳帮的海盗展开了惨烈的肉搏战！

这场空前惨烈的水上大战，从清晨一直持续到黄昏！长江口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绞肉机，鲜血染红了方圆数里的江面，残骸和浮尸随处可见。海盗联军的抵抗越来越弱，阵型彻底崩溃。

夕阳如血，映照着这片修罗场。李俊看着眼前已被基本歼灭的敌军，刚想下令清剿残敌，突然——

“大当家！不好了！”了望哨上的水手发出声嘶力竭的呐喊，“北面！北面有大概四五十艘敌船，全是速度最快的关船和鸟船，他们……他们趁着天黑和咱们围剿主力的空子，从崇明岛北侧的浅水岔道溜出去了！正拼命往北边跑！”

“什么？！”李俊冲到船舷边，借着最后的天光向北望去，果然看到一串模糊的黑影，正扯满风帆，如同丧家之犬般，向着渤海方向亡命狂奔！

“妈的！还是让这群杂碎跑了一部分！”李俊狠狠一拳砸在船舷上，脸色铁青。他知道，这些逃出去的海盗，必然是朴承嗣麾下最精锐、最狡猾的一部分，他们北逃的目的地……很可能是登州，甚至是辽东！后患无穷啊！

“大当家，要不要追？”副将问道。

李俊望着那群已融入夜色的船影，又看看眼前需要打扫的战场和疲惫的将士，咬了咬牙：“追不上了！天色已黑，水道复杂，小心有诈！命令各舰，全力清剿残敌，救护伤员，打扫战场！将此地战况，即刻飞鸽传书，报与秦王！尤其是……那几十艘北逃敌船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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