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呼啸,雷光暴闪。
俞九番身上尚能活动的七颗蛇首齐齐张开巨口,气息粗重,刺鼻的血腥气息交织成一股令人喘不过气的压迫感。
而汪宇峰那柄残剑上仍缠绕着未散的剑气,身后道袍又裂开数处,残破的布条随风摇摆,显然方才一击他也不好受。
被石辰这突如其来的一打岔,汪宇峰与俞九番二人隔空相对,谁都没有再出手。
沉默的几息间,脚下的乌云消散片刻,战场惨烈的画面映入二人眼帘。
汪宇峰目光微沉,眼角轻轻抽动了一下,那是对人族损失的痛惜。
但当他抬头望向俞九番时,脸上那抹心疼的表情已悄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冷峻与克制。
他沉声开口,语气尽量平和:
“俞九番,我不知道你丢了什么东西,”他微微偏头,剑锋轻轻指向东方,“但我建议你,不妨去另外两个妖王那里找找看,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俞九番听完这句话,七颗头颅齐齐偏转,顺着汪宇峰断剑所指的方向望去。
那七对竖瞳在雷光中交替闪烁,仿佛能洞穿天穹,然而良久,他却未发一语,整片战场也随之陷入死寂。
汪宇峰手中断剑微垂,气息紊乱,身上多处血痕犹在渗血,但他却一动不动,静静悬在虚空,面色沉静,耐心地等着妖王做出抉择。
终于,在漫长得近乎压抑的寂静后,俞九番庞然的蛇身微微一震。
鳞片间灵光迸发,如雷霆炸裂般照亮了半边天穹。
紧接着,万丈蛇身在光影交织中急速收缩、蜕化。
片刻后,灵光敛去。
虚空中只余一道人影立于风中,他披着暗金长袍,脚踏风雷,黑发狂舞,双眸冷峻如刃。
一股沉郁的威势从他身上缓缓扩散开来,妖王重新幻化成人形,气息虽敛,却更令人心悸。
两人对峙于天际,一个满身狼藉、呼吸粗重;一个衣衫略损,却神态自若,风轻云淡。
鲜明的对比,让汪宇峰的手指忍不住轻颤。
俞九番抬起手,轻轻拂去衣角的尘灰,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抹淡笑。
那笑意里带着三分冷意,七分讥讽。
“汪宇峰,”妖王低沉开口,声音带着一股压抑的震荡力,“我知道你心里打着什么算盘。”
他双眼微微眯起,眼神冷如刀锋。
“但你也该想想,我在你人族地盘上跟你斗了这么久,为何你们这边居然没有一人前来驰援?”
语声落地,如雷在空中回荡。
汪宇峰眼角微跳,却沉默不语。
俞九番冷哼一声,转身望向东方,目光深沉似海。
风在他长发间穿过,语气忽然平缓下来,带着一丝冷漠与倦意:
“是你人族没有高手?还是他们心中有别样的想法?”
短暂的沉默之后,他轻吐一口气,抬手负于身后,声音低沉而决然:
“也罢——今日之事,到此为止。”
话音落下,他身形化作一道暗金流光,冲天而起,转瞬间消失在翻滚的乌云深处,只留下震荡未平的虚空与汪宇峰孤立于风中的背影。
妖王虽然离去,但他那一番话,却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刻进了汪宇峰的心底。
他让俞九番去找另外两名妖王,任谁都能看出这是“祸水东引”,但却是阳谋;而妖王最后留下的那句话,也同样如此,二人心知肚明,却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是你人族没有高手?还是他们心中有别样的想法?”
这句话余音绕梁,在汪宇峰耳畔久久回荡。
事实上,这句话也正好道出他在与俞九番激战时,始终不敢全力以赴的真正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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