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十七背靠能量塔内壁的冷岩滑坐而下,避水珠悬在掌心,白光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他抬手按向眉心,试图将晶碑传递的庞杂信息捋顺——天狼星科技的辉光还在脑海里闪烁,能量银行的借贷清单像潮水般翻涌,可指尖刚触到“王爷”二字的记忆碎片,太阳穴就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仿佛有把无形的凿子在强行凿碎他的认知。
“嗡——”
掌心的淡蓝色印记骤然发烫,不是之前的灼热,而是带着某种“警告”的震颤。
顾十七猛地睁开眼,发现脑海里那些清晰的画面正在褪色:能量塔的设计图纸变得模糊,民众还贷的哀鸣逐渐减弱,就连“债务转移到房地产”的核心逻辑,也开始像被水泡过的墨字般晕开,只剩下零碎的词语在意识边缘打转。
“禁止记录……”那个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在脑海中响起,比之前更清晰,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清除违规记忆,维持铁幕稳定。”
顾十七的心脏骤然缩紧。他终于明白,“禁止记录”的规则不仅针对文字和绘画,连大脑中的记忆都在管控范围内。一旦他试图主动梳理信息,“利益铁幕”就会启动记忆清除程序,让他彻底忘记那些足以撼动规则的真相。
“不行!”他咬牙低喝,右手死死攥住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想用疼痛唤醒混沌的意识。可这微弱的痛感根本抵不过规则的力量,脑海里的信息还在加速流失,甚至连他为何来到亚特兰蒂斯、为何触碰晶碑的初衷,都开始变得模糊。
顾十七慌乱地环顾四周,避水珠的白光扫过地面的碎石——一块边缘锋利的黑色晶石碎片映入眼帘,碎片尖端还沾着干涸的暗红色痕迹,像是某种生物的血。
他没有丝毫犹豫,左手撑着岩壁踉跄站起,踉跄着扑过去,指尖刚触到晶石碎片,就被锋利的边缘划破,鲜血瞬间渗出。
但他顾不上疼痛,紧紧攥住碎片,将右手手臂狠狠抵在冰冷的岩壁上。
手臂上还残留着之前逃亡时被碎石划伤的伤口,此刻被岩壁一压,旧痛叠加新伤,让他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可他不敢停下,目光死死盯着手臂内侧的皮肤,深吸一口气后,将晶石碎片的尖端按了下去。
“嗤——”
晶石划破皮肤的声音在寂静的能量塔中格外刺耳。顾十七的身体猛地一颤,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手臂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但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指尖用力,一笔一划地刻下第一个词:“王爷”。
鲜血顺着手臂流下,滴在地面上,在白光下泛着刺目的红。每刻一笔,就像有把烧红的针在扎进肉里,痛感顺着神经直冲大脑。
可奇怪的是,随着疼痛加剧,脑海中模糊的记忆竟开始稳定下来,“债务转移”的画面重新变得清晰——他看到亚特兰蒂斯的官员们在宫殿里举杯欢庆,将巨额债务清单塞进民众的手中,而“王爷”们则站在阴影里,嘴角勾起冷漠的弧度。
“有用!”顾十七心中一喜,手上的力道更重了些。他继续刻下“能量银行”,笔尖划过皮肤时,甚至能感受到晶石触碰到筋膜的滞涩感。
手臂已经麻木了,只有钻心的疼痛还在提醒他保持清醒,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晶石碎片上,将黑色的碎片染成暗红。
当他刻到“房地产”三个字时,掌心的印记突然剧烈发烫,像是有团火在烧。
顾十七的眼前一阵发黑,身体晃了晃,差点栽倒在地。他靠在岩壁上,喘着粗气,视线落在手臂上血肉模糊的字迹上——那些字已经被鲜血覆盖,若隐若现,像是在挣扎着想要留存下来。
“不能停……”他咬着牙,用袖口擦去手臂上的血迹,露出尚未刻完的字迹。
指尖的晶石碎片已经被鲜血浸透,变得滑腻难握,他换了个姿势,继续刻下“债务转移”。这一次,脑海中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轰鸣,像是有无数声音在嘶吼,试图阻止他记录真相。
顾十七的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想起晶碑传递的悲怆情感——那是亚特兰蒂斯民众的绝望,是文明陨落前的最后哀鸣。这些记忆不能消失,绝不能!他猛地加大力度,晶石碎片深深嵌进皮肤,刻下最后一个词:“铁幕”。
当最后一笔落下时,顾十七再也支撑不住,手中的晶石碎片“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瘫坐在地,大口地喘着气,手臂无力地垂在身侧,鲜血还在不断渗出,将地面染成一片暗红。
但他顾不上这些,连忙闭上眼,检查脑海中的记忆——那些关键信息都还在,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终于……留住了……”顾十七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巨大的疲惫感瞬间席卷而来。他靠在岩壁上,眼皮越来越重,只想就此睡去。可就在这时,能量塔入口处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沉重、整齐,带着机械的僵硬感。
守幕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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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十七猛地睁开眼,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发现手臂已经完全麻木,根本用不上力气。他低头看向手臂上的血字,心中涌起一股决绝——这些信息是他唯一的筹码,绝不能被守幕者夺走。
他用没受伤的左手撑着岩壁,一点点挪到能量塔深处,那里有一堆破碎的金属碎片,或许能用来隐藏自己。
脚步声越来越近,幽蓝色的光芒已经从入口处透进来,照亮了地面上的血迹。顾十七屏住呼吸,躲到金属碎片后面,将受伤的手臂紧紧贴在身体一侧,尽量不让血字暴露在光线下。
守幕者们走进来了,他们的身影在白光和幽蓝光的交织下显得格外诡异。他们没有立刻发现顾十七,而是在能量塔内四处搜索,目光扫过地面上的血迹时,停顿了一下。
其中一名守幕者弯腰捡起地上的晶石碎片,指尖的幽蓝光在碎片上扫过,似乎在检测上面的痕迹。
顾十七的心跳几乎停止,他死死盯着那名守幕者,右手悄悄摸向身边的一块金属碎片——如果被发现,他只能拼尽全力一搏。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撞击能量塔的外壁。守幕者们瞬间警惕起来,纷纷转向震动传来的方向,口中的“抹去罪孽”也停了下来。
他们对视一眼,没有再继续搜索,转身朝着入口处走去,很快就消失在幽蓝色的光芒中。
顾十七这才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他看向手臂上的血字,那些字迹虽然狰狞,却像一道屏障,守护着他脑海中的真相。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安全,守幕者迟早会回来,“利益铁幕”也绝不会允许他带着真相离开。
但他不会放弃。
顾十七撕下衣角,用力缠在受伤的手臂上,试图止住流血。
虽然伤口依旧疼痛,但他的眼神却越来越坚定。他捡起地上的避水珠,将精神力注入其中,白光重新变得明亮起来。
他站起身,朝着能量塔深处走去——那里或许藏着离开的路,藏着打破“利益铁幕”的希望。
手臂上的血字在白光下泛着暗红的光,像是一道永不熄灭的印记,烙印着亚特兰蒂斯的真相,也烙印着顾十七的决心。
他的脚步坚定,每一步都踏在冰冷的地面上,朝着未知的黑暗走去,身后留下一串带着血迹的脚印,在寂静的能量塔中,发动一场关于真相与反抗的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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