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清晨,薄雾未散,一骑快马踏着晶莹的露珠疾驰至镇南侯府门前。马上青衣小厮利落地翻身下马,从怀中取出一封烫金拜帖,那朱漆封口上赫然印着个精巧的蟋蟀纹样——正是当朝宰相贾似道的私印。
“如意苑?”
郭芙眼疾手快地从老管家手中夺过拜帖,纤细的指尖轻轻抚过上面凸起的鎏金缠枝纹。晨光透过她晃动的金簪吊穗,在拜帖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这地方是做什么的?好玩吗?”
她杏眼圆睁,像只发现新奇事物的小猫般凑到吕师圣跟前,发间珠翠随着动作叮咚作响。
吕师圣接过帖子,指腹摩挲着“如意苑”三个鎏金大字,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
廊下的小龙女闻言抬眸,晨风轻拂间,她雪白的衣袂随风翩跹,宛若画中谪仙。“贾似道前日才邀过你,今日又遣人送帖,所为何事?"清冷的嗓音里带着几分疑惑,却比往日多了些人间烟火气。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吕师圣将拜帖在掌心轻拍两下,突然转向郭芙,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想不想去看场好戏?”
郭芙眼睛一亮,正要雀跃答应,却见小龙女微微蹙起秀眉。吕师圣了然一笑,伸手拂去飘落在她肩头的海棠花瓣:“放心,不过是个销金窟罢了。贾似道这是要给我看他的诚意呢。”顿了顿,他又道:"不过你俩得换身行头。”
老管家适时捧着鎏金托盘走来,盘中整齐叠放着三件玄色暗纹锦袍。吕师圣随手展开其中一件,只见衣料在晨光中流转着幽蓝光泽,竟是价比黄金的"天水碧"锦缎。
不一会儿,庭院中便多了三位翩翩公子。男装打扮的小龙女一袭月白锦袍,清冷如谪仙;郭芙则身着绛红劲装,英姿飒爽。最令人称奇的是,她们易容后的容貌竟比吕师圣还要俊朗三分,惹得吕师圣都不由抚掌赞叹:“好一对绝世佳公子!”
正在此时,老管家躬身禀道:“侯爷,车马已备齐。”
吕师圣闻言展袖披上外袍,腰间螭纹玉带在晨光中流转着冷冽寒芒。他左手轻执小龙女的素手,右手握住郭芙的柔荑,眼中噙着意味深长的笑意:“今日便带二位见识,何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如意苑坐落在临安城西三十里的栖霞山下,占地千亩,亭台楼阁掩映在苍翠林木之间。远远望去,飞檐翘角在云雾中若隐若现,恍若人间仙境。
贾似道的马车刚在苑门前停稳,便见一位身着云纹锦袍的中年男子快步迎出。此人约莫五十出头,面容儒雅,双目炯炯有神,行走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度。
“贾相大驾光临,刁某有失远迎!”他拱手行礼,声音温润如玉,却隐隐透着几分世故圆滑。
贾似道笑呵呵地摆手:“刁庄主客气了。”
此时吕师圣的马车也缓缓驶来。当车帘掀起,三位翩翩公子先后下车时,在场众人无不屏息凝神——为首者一袭墨色锦袍,剑眉星目,气度不凡;左侧公子白衣胜雪,右侧公子则是红衣似火。三人往那一站,连四周的景致都黯然失色。
贾似道最先回过神来,侧身引荐道:“这位是镇南侯吕师圣。至于这两位......”
“唤他们龙公子、郭公子便是。”吕师圣淡然打断,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刁光斗。
刁光斗眼中精光一闪,当即深施一礼:“久仰侯爷威名,今日得见,当真是三生有幸。”
吕师圣微微颔首,心中却掀起波澜——眼前之人言谈举止,竟与前世某部经典剧集中的形象渐渐重合。
《大宋提刑官》......宋慈......刁光斗......
他嘴角微扬,忽然觉得今日之行,或许会很有趣。
如意苑内曲径通幽,假山流水间点缀着精巧的亭台。刁光斗引着二人穿过回廊,来到一处临湖的水榭。
“侯爷请看,那里养着三十六只丹顶鹤,皆是西域进贡的珍品。”刁光斗指着湖心小岛,轻声说道。
吕师圣顺着望去,果然见白鹤翩跹,姿态优雅。但他更在意的,是水榭四周隐约可见的护卫,只见这些人步伐沉稳,显然都是练家子。
贾似道抿了口茶,笑眯眯道:“刁庄主这如意苑,可是连官家都赞不绝口啊。”
刁光斗谦逊一笑:“雕虫小技,不值一提。”
吕师圣突然开口:“听闻刁庄主精通刑名之术?”
刁光斗眼中精光一闪,随即恢复如常:“略知一二,不敢在侯爷面前卖弄。”
贾似道适时插话:“刁庄主曾任刑部侍郎,后因......呃,因病致仕,这才建了这如意苑。”
吕师圣心知肚明,什么“因病致仕”,分明是官场倾轧的结果。但他也不点破,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刁光斗一眼。
正当几人寒暄之际,忽见一名青衣小厮匆匆穿过回廊,在刁光斗耳畔低语数句。刁光斗手中折扇"啪"地一收,眉头微蹙:“梅驸马与宋提刑联袂来访?所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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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躬身答道:“回庄主,梅驸马说是为求购那匹西域枣红马,宋大人则..."他偷眼瞥了瞥在座众人,“似是为城南那具无名女尸而来。”
贾似道手中的青瓷茶盏与盏托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眼中闪过一丝阴翳,却很快又堆满笑容:“这倒巧了。”
吕师圣唇角微扬,指尖在案几上轻叩三下。果然如他所料,这场好戏的主角们到齐了。
刁光斗挥退小厮,转向众人时脸上已恢复从容:“侯爷、贾相,可要先到内室歇息?”
贾似道正欲应允,却听吕师圣朗声道:“不必。本侯久闻宋提刑明镜高悬之名,今日正好当面讨教。”他意味深长地看向苑门方向,“这般热闹,岂能错过。”
不多时,两道身影穿过九曲回廊,踏入了临湖水榭。
当先一人约莫二十五六岁年纪,身着绛紫锦袍,腰间蹀躞带上悬着御赐的羊脂玉佩,正是当今圣上的女婿——驸马都尉梅子林。他方一踏入,目光便在水榭内众人身上转了一圈,在看到贾似道时明显一怔,随即堆起笑容:“哟,贾相也在?”
待视线转到吕师圣身上时,瞳孔却微微一缩,行礼的动作明显谨慎了几分。
紧随其后的青袍官员约莫三十出头,面容清癯,眉宇间刻着几道浅浅的纹路,显是常年皱眉所致。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锐利如刀,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他腰间悬着个陈旧的皮囊,隐约可见验尸工具的形状。
“这位是镇南侯吕师圣。”贾似道笑吟吟地引荐道。
梅驸马连忙深施一礼:“久仰侯爷威名。”
而宋慈只是不卑不亢地拱手,目光在吕师圣身上短暂停留,那双锐利的眼睛似要看透什么。
吕师圣饶有兴味地打量着这位传说中的"大宋提刑官"。眼前的宋慈比想象中更为年轻,却已有了剧中那份沉稳。最难得的是,即便面对当朝权贵,那股凛然正气依然分毫未减,仿佛一柄出鞘的宝剑,锋芒毕露却又内敛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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