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凡知道,此刻任何的善意与帮助,都可能干扰那正在绝望土壤中艰难萌发的禁墟种子。
周平必须独自咽下这苦果,独自完成这残酷的觉醒仪式。
但他并非什么都没做。
他抬手,指尖一缕凝练到极致的地狱本源与世界树的生机悄然混合,化作无形的印记,轻轻烙在了周平那瘦弱的灵魂深处。
这印记不会提供力量,不会带来温暖,更像是一个最深沉的锚点和保险。
确保这个孩子的灵魂,不会被彻底的绝望吞噬、扭曲,确保他那独特的禁墟能沿着既定的、通往剑圣的道路萌芽。
同时,他也开始了另一项准备工作。
他的意识沉入与林七夜之间那特殊的、跨越时空的微弱联系,传递过去一个简单的信息与请求:
“周平,已开始。剑招,该准备了。”
林一凡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待。
等待周平在苦难中挣扎着活下来,等待他的禁墟在绝境中破土而出。
······
几天后的一个清晨,破旧菜市场门口,一辆脏兮兮的面包车带着刺耳的刹车声急停。
车门“哗啦”一声被拉开,一个鼻青脸肿、更加狼狈的男人被粗暴地踹了下来,正是周平的父亲。
“废物!你儿子最后有人看见就在这一片!给老子去找!挖地三尺也得找出来!”
一个满脸横肉、胳膊上纹着狰狞图案的壮汉探出头,恶狠狠地骂道,“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再找不到人,别说‘神仙药’,你欠的债,就拿你的零件来抵!”
男人在地上滚了两圈,顾不得疼痛,连滚带爬地起身。
脸上混杂着恐惧与贪婪,像条丧家犬一样开始在市场的各个角落、垃圾桶后疯狂搜寻。
而此时,在市场最边缘的垃圾堆旁,一个瘦小的身影正踮着脚,试图够到挂在破损铁丝网上的几片还算完整的烂菜叶。
正是周平。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那个熟悉又令他骨髓发冷的身影,他的父亲!
几乎没有思考,求生的本能让他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扔下手里的东西,扭头就往市场深处、那些错综复杂的小巷和废弃建筑群里钻!
“在那里!小兔崽子!别跑!”男人也立刻发现了周平。
眼中爆发出病态的光芒,嘶吼着追了上去,同时朝着面包车方向大喊:“快!他往那边跑了!”
车上立刻又跳下两个面目不善的同伙,三人一起朝着周平逃跑的方向追去。
周平对这片区域的熟悉救了他一命。
他凭借瘦小的身形,钻过窄缝,翻过矮墙,专挑最脏乱难走的地方跑。
最后,在一片堆满建筑垃圾的空地边缘,他看到了一个被半块水泥板掩盖的、散发着恶臭的下水道入口。
追兵的脚步声和叫骂声越来越近。
周平一咬牙,屏住呼吸,猛地掀开水泥板,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
黑暗、潮湿、令人作呕的气味瞬间将他包围。
他顺着滑腻的管道壁滑落,摔在齐脚踝深的污水中,也顾不得疼痛和肮脏,连滚爬爬地往管道深处黑暗里钻。
直到彻底听不见上面的动静,才敢停下来,靠在水冷的管壁上剧烈喘息,心脏狂跳。
惊魂未定之际,一个平静的、甚至带着些许温和的声音,突然从他身边的黑暗里响起:
“别担心,他们没找到入口,已经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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