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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尘埃落定（第1页）

硝烟在晨雾中沉降，像一层灰蒙蒙的尸布覆盖着扭曲的金属残骸。林悠的作战靴踩过融化的合金板，脚下传来玻璃碎裂般的脆响——那是星核集团母舰外壳的纳米涂层，在能量炮的余温里裂成蜂窝状的薄片。他的战术面罩过滤着空气中的放射性尘埃，却滤不掉鼻腔里萦绕的焦臭味，那是混合着机油、血液与塑胶燃烧的复杂气息，像极了十二岁那年父亲实验室爆炸后的味道。

母舰的指挥舱斜插在地面，呈诡异的四十五度角。舱门早已扭曲变形，门框上凝固的金属熔浆如同黑色的泪滴，顺着舱壁蜿蜒而下。林悠扶着舱体站稳，手电筒的光束扫过歪斜的控制台，突然在一堆电路板残骸中瞥见幽蓝的荧光——半块菱形的能量核心嵌在舱顶，表面蚀刻的星图正发出微弱的脉冲光，十二颗主星的排列方式与父亲实验室保险柜上的密码完全一致。

他的手指刚触碰到能量核心边缘，颈间的金属牌突然发烫。那是三个月前从夜枭机甲残骸里找到的半块令牌，此刻正隔着战术服传来灼痛，仿佛在回应眼前的星图。当指尖扣住能量核心的瞬间，一股电流顺着手臂窜遍全身，视网膜上闪过无数碎片般的画面：父亲在实验室调试星图的背影、夜枭面具下那只泛着蓝光的瞳孔、还有某个穿白大褂的身影在时空裂缝里向他伸手——画面太快，快到他分不清是记忆还是幻觉。

"队长，医疗舱报告最后一批感染者进入休眠。"耳麦里传来李薇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林悠将能量核心收入防爆箱，转身时靴底碾碎了某个发光的零件，淡紫色的液体溅在装甲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他突然想起昨夜在裂缝边缘捡到的克隆体残骸，那些与自己容貌相同的躯体上，流淌的正是这种颜色的血液。

医疗舱位于基地地下三层，临时搭建的隔离舱在应急灯的冷光下泛着青白。李薇正俯身查看最后一排休眠舱，白大褂下的左臂缠着渗血的纱布——那是前天清理废墟时被机械残骸划伤的，伤口周围的皮肤至今还泛着不正常的银灰色。林悠走近时，恰好看到她盯着脑电波监测屏微微皱眉。

"十三个人的脑电波，"李薇指着屏幕上十二条几乎重合的波纹，指尖划过北方那个不断跳动的亮点，"都在同步连接同一个坐标。三天前这个信号还不存在，现在已经稳定在北纬67度，西伯利亚无人区。"她抬头时，眼底的血丝在灯光下格外明显，"更奇怪的是，他们的生命体征比注射药剂前还要稳定，就像......在被某种东西滋养。"

林悠盯着屏幕上的亮点，突然想起父亲日志里的一段话："当病毒与宿主达成共生，脑电波会形成星链共振，指向最初的火种源。"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金属牌，上面凹凸的纹路与能量核心的星图完美契合，仿佛本该是一体的两半。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金属碰撞的声响，伴随某个士兵的惊叫："水里有东西！在动！"

基地中庭的积水潭原本是座喷泉，此刻漂浮着无数电子垃圾与残破的培养舱。当林悠和李薇赶到时，几个士兵正举着激光枪对着水面，涟漪中央漂着个半透明的圆柱形容器，舱体表面的裂痕里渗出淡绿色的液体，那些液体竟像有生命般，正缓缓聚合成细小的触手，朝着林悠所在的方向蠕动。

"都别开枪！"李薇拦住正要射击的士兵，戴上防护手套俯身捞起培养舱。舱内残留的液体在她掌心汇聚，突然发出蜂鸣般的高频震动，而林悠颈间的金属牌再次发烫，这次的灼痛比之前更剧烈，几乎要穿透胸骨。他眼睁睁看着李薇掌心的液体浮现出细小的星芒，与能量核心的脉冲频率完全同步。

"是原始毒株的培养液，"李薇的声音有些发颤，防护面罩后的瞳孔倒映着液体里的微光，"但里面的病毒结构......在重组。它们好像在识别你的基因信号，就像夜枭的机甲当年锁定你那样。"她突然注意到培养舱底部刻着极小的编号：0723-Λ，正是林悠生日与希腊字母"Lambda"的组合。

夜幕降临前，最后一批废墟清理队传回消息：在母舰引擎核心区发现十二道未激活的传送门，每道门上都蚀刻着与能量核心相同的星图。林悠站在指挥舱顶层，看着远处新黎明城的灯光次第亮起，那些由机甲残骸改建的房屋里，传来零星的婴儿啼哭——这是三个月来第一个自然出生的人类婴儿。

然而怀里的能量核心突然再次震动，这次的脉冲频率与心跳完全吻合。他低头看着掌心里的菱形碎片，星图上某颗主星突然爆发出强光，正北方向的天际线，隐约有个亮点在云层后闪烁，像一只俯瞰人间的眼睛。耳麦里传来值夜班士兵的汇报，说基地外围的辐射检测仪突然全部归零，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未知能量的读数在稳步上升。

李薇的实验报告在午夜时分传到他的终端：所有感染士兵的脑电波连接点，正是能量核心星图上那颗爆亮的主星位置。而她偷偷检测的林悠血液样本显示，那些在培养舱里蠕动的病毒培养液，正在自主向他的方位聚集，仿佛他才是这场灾难真正的"火种源"。

当晨雾再次笼罩废墟时，林悠站在临时墓地里，看着新立的墓碑上刻着夜枭的真名：顾沉。这个曾与他生死相搏的男人，最终在时空裂缝里化作一片荧光，只留下半块能量核心和那句没说完的遗言："他们在星环上......等你带火种回去。"风吹过墓碑前的发光苔藓，光影在金属牌上摇曳，将十二道星芒的影子投在他脚边，像极了某种召唤的印记。

远处传来挖掘机的轰鸣，那是重建队在清理地下五层的禁区。突然，对讲机里传来惊惶的呼喊："队长！禁区的铅门自己开了！里面......里面有东西在发光！"林悠握紧能量核心，金属牌的热度透过掌心传来，这次的震动不再是灼痛，而是某种熟悉的、几乎要融入血脉的共鸣。他知道，尘埃从未真正落定，那些在积水里蠕动的培养液、在脑电波里闪烁的北方坐标、还有星环上未知的凝视，都在提醒着他：人类的胜利，不过是另一场筛选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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