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柱你有良心吗!”抱孩子的妇人突然厉声喝道,“要不是恩公出手,你这会儿早被人给剜了!人家救了咱们,咋就成了虚伪?”
络腮胡梗着脖子还要骂,却被身旁老者拽住袖口。老人盯着我消失的方向,浑浊眼珠突然泛起光:“都给我住嘴,你们瞧恩公收翅之时,特意扑灭了街角的残火。他若真把咱们当作蝼蚁,犯得着多这抬手的功夫?”
“哼,装模作样罢了!”络腮胡刚准备甩袖离去,却被一名少年拦住去路。那孩子仰头说道:“我听见他说是‘顺道报仇’……说不定咱们的命,是他报仇路上捡来的慈悲呢?”
废墟深处突然传来木料断裂声,浑身尘土的铁匠扛着烧红的铁锤挤过来:“都吵啥!你们这群混蛋!强者的心思咱琢磨不透,但这满地魔修尸首是真的!与其争论恩公是善是恶,不如学学他说的‘自己握刀’!”他将滚烫的锤头砸在碎石上,火星溅得少年后退半步,“小兔崽子,从今天起,跟着老子学打铁!”
“这些叶晚舟白瞎一身修为,若是这身修为给我的话,我保证守护整个烬域。”一名短发男子不服气地说道。
一名年轻女子回怼道:“若是你有这等修为,怕是早就建立下一个金乌教了吧,说这种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灰袍汉子突然笑了起来:“当年金乌教刚来的时候,咱们不也是觉得‘救世主会来’,结果等来的却是什么?不是被天道宫屠杀,是被其他域屠杀。”他摸出藏在怀里的半截断剑,“如今有人给咱们劈开了一条缝,你们是趴着等待下一个救世主,还是自己站起来修路,自己考虑清楚,我要去自己‘炼刀’了。”
不少百姓被此人所言撼动,没过多久人群便渐渐散去,有人收拾尸体,有人捡起碎砖,还有位少年跑向被剑意削平的石壁,用指尖写下“叶晚舟”三个字;而那络腮胡虽一路骂骂咧咧,却从怀里掏出块干净抹布,蘸着积水擦去建筑墙面的血渍。
阴阳双翼的速度奇快,没过多久我已将整个烬域飞遍。目光俯瞰而下,烬域的地貌尽收眼底,山川连绵似龙蛇盘踞,江河奔腾如银带蜿蜒,广袤的平原与错落的丘陵相间分布。“这烬域的地缘布局,比起其他三域当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正适合建立自己的势力。”
小初这时在识海说道:“主人,您刚刚吸收了大量的灵力,如今急需找一处静谧之地将其融合,否则必遭其反噬。”
我俯瞰烬域与武域边境,见一处村落人烟寥寥,遂开口道:“就去下方寻户人家暂歇一夜吧。”话音未落,我已纵身降至村边。足尖点地惊起一阵鸡飞狗跳,村民瞥见我的装束,皆投来惊恐的目光。
我挑了处宽敞院落径直走入,院中一中年男子正挥柴刀劈柴,见我闯入陡然僵住,声线发颤道:“你……你是何人?来此作甚?”
我随手奉上一千灵晶,拱手道:“兄长勿惊,在下赶路疲乏,想借贵处歇宿一晚,冒昧登门还望兄长海涵。”
男子上下打量片刻,收下灵晶后展颜笑道:“小兄弟原来是过路人呀,屋里请!”
他热情引我落座,自我介绍道:“我叫丘良,小兄弟唤我丘大哥便好。你我今日相逢,也算有缘。”我忙起身回礼:“在下叶晚舟,多谢丘大哥今日留宿,还望多多担待。”
丘良摆手笑道:“说什么担待,有事只管开口。对了,我这正好有间偏房空着,虽不宽敞,倒也整洁。兄弟若不嫌弃,今晚便在哥哥这将就一宿吧。”
“大哥您太客气了,不过晚舟今日确实有些乏了。”我声线微哑,欠身致谢。丘良似是察觉到我的疲惫,起身示意跟他离开。
他带我来到偏房,房内陈设简朴却洁净,床铺上着叠得齐整的素白被褥,散着淡淡皂角香。丘良走到床边说道:“晚舟兄弟且安心歇息吧,缺什么告诉哥哥便是。”言罢,便轻掩房门,脚步声渐远。
我盘膝坐在屋内,运转太初之力引导九皇二帝的灵力在经脉中游走。磅礴的能量如狂澜般冲撞,我屏息凝神将其纳入我的灵力体系。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缕灵力能量归墟入脉时,我终于完成融合。
我指尖轻抚眉心,不禁暗叹道:“溟渊与商隐空有一身灵力却不得其法。溟渊之力阴柔诡谲,恰可补我神魂之短;而商隐之力刚猛无俦,更能倍增我兵甲威能。”就在此时,院落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我微微皱眉,停止修炼,只见一群身着奇异服饰的家伙正气势汹汹地站在院外,为首的胖子一脸横肉,手持长刀,对着那中年男子吼道:“丘良,听村里人说今日有个外人进了你家,还给了你一千灵晶,快把灵晶和人交出来,不然有你好看!”
中年男子一脸倔强,挡在门口说道:“我不知道你们说的是谁,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快些离去!否则我就去找村长了!”
胖子见状,冷笑一声:“你去呀,老子还怕你不成?兄弟们,给我搜!”说罢,这群人便要强行闯入。
我在屋内负手一笑:“正好拿这群蝼蚁试招。”指尖掐诀轻喝道:“蜃影迷踪!”
墨色浓雾渐渐弥漫开来,九道鎏金浮屠塔的虚影自雾穹压下,塔尖垂下的光链在地面织成囚笼。当胖子看见雾中浮现的鲲鹏时,手中长刀“当啷”坠地,那庞然大物振翅时带起的飓风,竟将雾水凝成冰晶簌簌坠落。
“怪……怪兽啊……”有人喉间发出破风箱般的怪响。我在黑雾中低语道:“神魂既弱,便碎了吧。”鲲鹏张开巨口,啼鸣声中夹杂着千万冤魂的尖啸,声波冲击众人的识海。
最先崩溃的喽啰抱住脑袋惨叫,鼻血顺着下巴滴进衣领,裤裆瞬间洇开深色水痕。胖子踉跄着撞向墙壁,瞳孔里映着鲲鹏瞳孔中翻涌的幽冥血海,失禁的秽物顺着裤管流到脚踝却浑然不觉,只知道对着虚无的塔影连连磕头:“大人饶命!是小人有眼无珠……”
我缓步踏出雾气单手结印,只见浓雾突然凝结成万千剑刃虚影悬于他们的头顶,我冷冷地说道:“该送你们上路了,杀。”就在那万千剑刃如疾风骤雨般朝着胖子他们迅猛刺去之时,一道身影如鬼魅般闪现。
只见一位头戴斗笠的黑衣人,只是随意抬手一挥,刹那间,滚滚黑烟如汹涌的墨浪般翻涌而出,那看似势不可挡的万千剑刃,在这黑烟的冲击下,竟如泡沫般瞬间消散于无形。
我心中一凛,这小小的村落中竟有人如此强横,我目光如炬地凝视着此人,冷冷开口道:“阁下是谁?为何要阻我?”
黑衣人并未立刻回应,而是缓缓抬起手,动作优雅却又透着几分邪气,将头上的斗笠轻轻摘下。露出的,是一张年轻且俊逸的脸庞。剑眉斜飞入鬓,双眸犹如深邃的幽潭,高挺的鼻梁下,是那微微上扬带着邪魅笑意的薄唇。一头如墨般的长发随意束起,几缕碎发垂落在脸颊两侧,为他增添了几分不羁。
他微微仰头,邪魅一笑,声音犹如来自九幽地狱,缓缓说道:“焚天,好久不见。”
第一百五十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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