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新约远非完美,充满了妥协与模糊地带,执行起来必将面临无数挑战。
但它象征着一个开端,一个仙魔双方在毁灭性外敌威胁下,被迫尝试打破僵局、寻求共存可能性的开端。
至少,大规模战争的阴云,暂时被驱散了。
消息传到小院时,墨渊正难得地清醒着,靠在床头,由林澜一勺勺喂着稀薄的灵米粥。
听完清玄的简述,墨渊沉默了片刻,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道:“如此……也好。”
他早已不是那个需要掌控一切、睥睨众生的魔尊。如今的他,所求不过是一隅安宁,与眼前人的相守。
外界的风云变幻,只要不波及此处,便与他无关。
林澜却是轻轻松了口气。这份新约,至少提供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外部环境,让他们可以安心养伤,规划未来。她感激地看了清玄一眼。
清玄微微摇头,示意不必客气。他迟疑了一下,又道:“还有一事。关于林澜仙子你的身份……
老祖与几位知情者商议后,决定对外宣称,你乃是云芷仙子转世过程中,因缘际会,融合了一缕异界灵慧,故而心性眼界与以往略有不同。
如此解释,可免去许多不必要的猜疑与麻烦。”这显然是在为林澜的“异世之魂”身份打掩护,用心良苦。
“多谢老祖,多谢清玄道友周全。”林澜真心道谢。这个说法,确实能解释她许多“异常”,让她更能融入此界。
清玄起身告辞:“如此,二位便安心在此修养。若有所需,随时唤我。宗门内还有事务,清玄先行告退。”
送走清玄,院内恢复了宁静。
墨渊的精神不济,很快又沉沉睡去。林澜为他掖好被角,坐在床边的绣墩上,望着他沉睡中依旧微蹙的眉头,心中柔软与酸楚交织。
小乖跳上她的膝盖,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她的手:“澜澜,灵魂锚定完全稳定了。
我能感觉到,这个世界对我们的‘接纳度’很高。
而且……好像因为这次事件,这个世界的本源法则,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正向的演变迹象。很奇妙。”
林澜抚摸着小乖顺滑的皮毛,目光悠远:“或许,打破固有的对立,引入新的‘变量’,本身就是一种进化吧。”
她想起自己曾经的任务者身份,想起一个个被改变命运的原主,“只是不知道,这变化最终会走向何方。”
日子在汤药与守望中,一天天平静地流逝。
墨渊的伤势恢复得极其缓慢,但好在最危险的阶段已经度过,性命无虞。
只是本源受损太重,即便将来能行动如常,恐怕也难以再踏上修行之路,寿元也将与普通凡人无异。
对于这个结果,墨渊自己反而最是坦然,甚至带着一种解脱。他唯一在意的,是林澜是否会因此失望。
林澜的回答,是某个午后,趁他精神稍好时,推着他(清玄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架精巧的木制轮椅)到院中晒太阳,然后蹲在他面前,握着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阿渊,我想和你说,我爱的,从来不是魔尊的力量与永恒。
我爱的是那个在万魔渊底与我相依为命的墨渊,是那个会为我让魔宫开满桃花的墨渊,是那个宁愿自己散功也要护我周全的墨渊。
现在的你,只是褪去了那些外在的光环和负担,变得更纯粹,更真实。
对我来说,这就是最好的你。往后的日子,是长是短,是平淡是精彩,只要我们在一起,每一刻都是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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