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烈揽着汐语的腰肢,衣袂翩跹间缓缓落向某宫殿后院。
雕花木门被轻轻推开的刹那,汐语的脚步骤然顿住,澄澈的眼眸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怔忡——
眼前竟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云雾似轻纱般缠绕在竹梢,翠绿的竹叶随着微风轻轻摇曳,簌簌声里满是沁人心脾的清爽,连呼吸都仿佛染上了淡淡的竹香。
汐语下意识迈开步子往里走,青石板路尽头,一座覆着竹篾的小屋赫然映入眼帘,熟悉的轮廓让她忍不住低呼出声。
这分明是兽世的那间竹屋!是曾盛满她与兽人伴侣们欢声笑语、连檐角都挂着甜蜜回忆的地方。
正沉浸在恍惚中的汐语,忽然听见竹门“吱呀”一声轻响,一道颀长的身影缓步走出,温润的声音裹着暖意传来:“汐汐,快来看,我做了你爱吃的桃花糕。”
那人身着云纹锦袍,墨玉发冠束着如瀑的长发,几缕青丝随风轻扬。
俊朗的脸庞上,一双墨眸盛着化不开的温柔,可那熟悉的眉眼,却渐渐与记忆里银发碧眼的雄性重合。耳边仿佛又响起那道带着温柔笑意的声音:“汐汐快来,我做了你最爱的蜜汁小排。”
“雪哥哥......”
话音未落,雪辰已快步上前,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他的怀抱带着熟悉的温度,声音却沙哑得发颤:“终于找到你了。”
良久,雪辰才平复下翻涌的心绪,牵着她柔软的小手走向桌边:“快来尝尝,是不是和从前一样的味道......”
汐语被他温柔地按坐在竹椅上,看着他拿起一块粉白的桃花糕,自然地递到她唇边。
她下意识伸手想去接,却被他轻轻躲开,糕点又稳稳地停在唇畔,眼底还藏着几分狡黠的笑意。
汐语脸颊微红,张口咬下一块,清甜的花香在舌尖散开。
可对面男人灼热的目光太过专注,让她有些不自在地偏过头,目光扫过屋内的陈设——竹编的挂帘、墙角的陶罐、甚至桌角那道细微的划痕,都与兽世的竹屋一模一样。
她伸手抚过微凉的竹桌,指尖触到的是真实的木纹,并非灵力幻化的虚像。
“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我从下界寻来的。”雪辰的声音带着耐心的解释,目光紧紧锁着她的侧脸。
汐语垂眸片刻,纤长的睫毛掩去眼底的神色,轻声道:“雪哥哥,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如今我住在潮汐宫,你是最清楚不过的......”
闻言,雪辰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修长的手指微微蜷缩,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只剩下竹叶随风摇曳的沙沙声在耳边回响。
就在汐语心口发紧时,雪辰忽然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是啊,我还是汐汐的好哥哥,对吗?”
汐语抿着唇,指尖攥紧了衣角,许久才低低应了一声:“......嗯。”
暮色缓缓晕染开时,汐语踏着碎了一地的星光,脚步略迟地跨出殿门。
她眼睫低垂,像覆了层薄霜,连带着神情都笼在一片恍惚里,仿佛魂儿还落在殿内未散。
“公主殿下。”
一道熟悉的男音骤然撞入耳膜,汐语下意识抬眼——不远处立着个身着墨色锦袍的男子,衣摆垂落的暗纹在暮色里泛着微光,分明是特意在此等候。
他的眉眼与兽世时分毫不差,只是从前及颈的短发,如今已恢复成垂落肩头的墨色长发,平添了几分清贵。
记忆里那个张扬如火的仙君,经了凡尘一遭,眉宇间多了几分慑人的霸道;可当目光落在她身上时,那股锐利又悄然褪去,唇角勾起一抹惯有的欠扁弧度,和从前别无二致。
“公主殿下这是怎么了?”墨枭双臂环胸,墨色眼眸里漾着细碎的戏谑,“难不成,你的好哥哥也惹你生气了?要不要去我的墨华殿坐坐?墨哥哥这儿,可有好东西给你哦。”
汐语望着他那副得意模样,心底悄悄松了口气——眼前这人,分明还是那个从小爱捉弄她的“讨厌鬼”。
可随之而来的失落,却如细密的蛛网,丝丝缕缕缠上心头。
她唇瓣紧抿,强迫自己把那些念头压下去:不是早就做好决定了吗?再难,也要坚守到底。
可没人看见,墨枭那副随意的表情下,藏着怎样难以察觉的紧张。
他的目光紧紧锁在汐语脸上,不肯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像是要从那张娇俏的脸上,挖出她还在意自己的证明。
可他终究是失望了。
汐语柳眉微蹙,撇了撇嘴,语气和从前一样带着点不耐烦:“别来烦我。”说罢,她便要绕开他,径直往前走。
墨枭垂在身侧的拳头骤然收紧,指节泛白。
他猛地横出一条手臂,挡在汐语面前,语气里多了几分刻意的郑重:“别急着走!本仙君有要事,要同公主殿下商量。”
见汐语满脸狐疑地看着他,墨枭又恢复了那副好整以暇地模样,笑着补充,“事关天帝陛下的寿诞。”
汐语脚步一顿,整个人都愣在原地——她竟把这桩大事忘了!
她懊恼地咬了咬下唇,心里暗自责怪自己:只顾着儿女情长,险些误了父帝的寿诞大事。
墨华殿内,烛火跳动,映得桌案上的庆典流程愈发清晰。
此次天帝寿诞的庆典,由墨枭全权负责——他便是借着这“公务”的由头,想光明正大地多和汐语接触。
方才在竹苑门外,他趁雪辰失神时,悄悄探了丝灵力进去;待汐语推门出来,又将灵力收回,门内两人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连“青梅竹马”的雪辰都被拒绝,墨枭当即改了策略:有了寿诞这桩由头,她总没理由再拒着自己。
从前他“死缠烂打”的本事可没丢,只要不停示好,他不信汐儿那样心软的性子,会一直无动于衷。
“庆典里,能不能穿插些表演?”汐语指着流程上的一处,抬头问他,“你觉得在这个时间点安排,合适吗?”
话落了半晌,却没等来回应。
汐语下意识抬头,见墨枭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声音带着点恍惚的喟叹:“从前我们也是这样……你帮我出主意,在万兽城内设立新的娱乐项目……那时候,你也凑在我身边,问‘这样行不行’……”
汐语愣了一瞬,随即猛地回神,语气带着点刻意的疏离:“我们现在说的,是父帝的庆典。”
墨枭一拍脑门,低低一笑,试图用这笑声掩去心底骤然泛起的刺痛:“是我走神了,让公主见笑。我们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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